瑾煊五岁那年,福姐儿又一次有了身孕,当时自个儿还不知道,才接手了六宫事,又逢太后六十大寿许多事要筹备,虽有尉迟两姊妹相助,到底是年轻资历浅,做起来手忙脚乱,把自己也累的不轻。那个还没被发觉的孩子就这样失去了。赵誉为了宽慰她,想带她散散心,开始着手准备南巡。
直至第二年春日才启程,取道鲁地,在泰山封禅,其后一路直到达江南。
烟花三月下扬州,春光无限美好。两岸人群摩肩接踵,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弯桥下,赶船的人撑浆在河心慢悠悠轻晃着。
一搜气派的画舫逆水行来,小船纷纷避让,那船通体红漆金顶,雕花绘彩,舱有二十步长宽,如一座水中小榭,四窗两门,用纱帘隔着,通风开阔,又不至叫外头窥得内里,船尾挂着面云纹旗,是江南大族霍家的标识。
霍家在江南从盐厂营生,富可敌国,此番赵誉前来,别宫就设在霍家在通源坊的大宅里头。
船尾寥寥几个侍卫并不打眼,徐汉桥安排的高手都在两岸的人群里,和周围的小船上,穿得都是便衣,为的就是不叫赵誉一行暴露了行藏。
船中,赵誉正中就坐,右手边是福姐儿,左边陪着霍家家主霍勍,下首一溜顺着是当地府尹、同知和几个大族族长。
福姐儿做男装打扮,因面白声细,认作是黄德飞的义子黄小公公。但她身材小巧玲珑,根本掩饰不得什么。可那些陪坐之人无不是人精,自也无人找不痛快去戳穿她身份。
赵誉为着能让福姐儿陪在身边,也对宫里那些规矩礼法不看重了。
酒过三巡,赵誉似有了醉意,半躺靠在福姐儿肩头,眯眼听下首众人说些当地的趣事给他听。
一名官吏深擅风月之道,讲及江南十六座楚馆的好处口若悬河,旁边同僚频频跟他打眼色他只瞧不见。
就听他道:“皇爷有所不知,那十佳丽中以旖旎楼的白冷月为翘楚。去岁她从扬州行游而来,是受大才子钟雪蔚之邀,只是那钟才子不免命薄,佳人才远道赴约而来,他那边就生了事故,不知在哪儿染了痨病,这读书人啊,手无缚鸡之力,身子底子薄,竟受病三月就去了。白冷月惊闻知己过身,悲伤不已,以钟氏未亡人自居,立了一处碑塚,发愿在西北坡为故友守灵三载。”
“多少当地名士想去拜会,都给那白冷月拒了。皇爷猜怎么?”
“那白冷月听说皇爷前来,遣人过来求到卑职这儿,说愿献艺御前。皇爷,这女子善音律懂词赋,美貌无双稀世少有……”
那霍勍眉头微蹙,显是有些不悦。他全权负责御驾在此地的衣食住行相关问题,安全乃是首要大事,这官员不经由他,就与风月女子透漏皇上行踪,听他话音,似乎还欲安排那女主面圣。事先问也未问过自己,直接就在皇上跟前提了起来,若是皇上不悦,以为是他有意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