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好一个有罪者,好一个有失者,你在说谁?”
这不是明摆着吗?在场的虽然人人都这么想,大家也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但是却跟下了禁口令似的,统一不吱声了。
梁帝的目光扫过全场,“若是朕,不答应呢?太子莫非还要逼宫不成?”
“景琰自幼受教于皇长兄,众所周知,兄长一心只愿大梁江山永固,百姓安康。他当年没有做的事,景琰也不会做!”】(改编自电视剧)
“好啊!你们……”梁帝咬着牙恶狠狠地道,“那些人都不在了,你们要翻案,行,原告呢?”
“陛下一定要执着一个身份吗?”郢萱听到此处,终究再也坐不下去,起身面对着梁帝,道:“陛下莫不是觉得苦主早已作古多年,凶手也皆已伏法,此事便是可不了了之了?”
郢萱走到言侯身边,十三年的筹谋了,她终于有机会,再来直面这个人了,父王当年的冤屈,她一定要讨回来。
底下站着的群臣,见郢萱开口,都有些惊讶。但是见太子不曾说什么,想到太子与当年那位祁王殿下的手足情深,这位一直跟着太子的军师,身份怕是不简单啊!
当郢萱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她身后的人是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即便是看到,那些官员能认出这位郡主的人也不多。但,站在她对面的却可以看的一清二楚,而且做梦都忘不掉这张脸。
自从在秦般弱那里知道了夏江伙同滑族后裔刺杀嘉华郡主之事的真相后,这张脸就经常徘徊在梁帝的梦里。此时突然出现在眼前,梁帝受惊不小,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而他身边的高公公,这次却没能赶上去扶一把,瞪着大眼看着郢萱,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惊道:“嘉……嘉华郡主?”
郢萱摸了摸掀开面具后的脸,这是当初祖父进京为聂锋治疗时,郢萱拜托他帮忙改回来的。那半个月闭门不出,为的不仅是给聂锋解毒,也是为了养脸上的伤。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林氏满门忠烈,只余小叔一人,他想归隐江湖,所有人都不会、也不忍心阻拦。可她不同,她还有弥生。祁王府,当年流了太多的血泪,她要亲自讨回这一切,要让弥生光明正大以祁王后人的身份站在朝堂上,所以她不能逃避。
静妃上前扶起了梁帝,将提前准备好的药丸塞进梁帝嘴里,而后扎了几针,才让他缓过了劲。
高湛这声“郡主”喊出来,言侯忍不住摸了摸郢萱的头发,走到这一步,太难太难了!
纪王和柳澄也赶忙走到了近前,“真的是……”看着比过去成熟沉着的郢萱,两人百感交集。原本安静下来的大殿立刻又声音嘈杂了起来,刚刚莅阳长公主代谢玉供认的罪状里,有一条便是,二人畏惧嘉华郡主之才,为绝后患,刺杀前去上香的嘉华郡主。即便是不太关注当年旧事的朝臣,也从同僚口中打听到了这位郡主,昔年是如何天资过人。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苍天保佑啊!”就算之前春猎之时,郢萱给纪王透露过一些,可直面的时候,心绪依旧难以平息。
郢萱对着几人笑了笑作为安抚,而后看着已经缓过来的梁帝,一字一句坚定道:“当年承蒙太皇太后求情,得陛下开恩,下旨赦嘉华之罪。我来做这个原告,可算够格?”
梁帝仿佛片刻间老了十余岁,用力闭了一下发涩的眼睛,颤抖着双手道:“高湛……拟旨……着纪王、言侯、中书令柳澄为首,大理寺正卿叶士祯和刑部尚书蔡荃主审,彻查当年祁王与赤焰谋逆一案。”郢萱的出现,还有她那与祁王和宸妃极为相似的面容,让梁帝心头突然涌起了疲倦感和愧疚感,因此他让了步。而且他明白,只要太子在,这一步早晚要走出去的。
当承担重任的五人跪拜领旨时,一直把持得很稳的萧景琰突然觉得喉间有些发烫,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了梅长苏和郢萱。
梅长苏依然保持着沉默,整场寿宴他安静得就跟不存在一样,只在郢萱揭下面具时,情绪稍稍外露。多年来的了解,让他在片刻间便明白了郢萱的选择,那一瞬间的思绪,除了一直关注他的霓凰,竟无人发现。如今他那双黑嗔嗔深不见底的眼睛,一直灼灼地盯着御阶之上佝偻着身体的苍老帝皇,仿佛想要穿透那衰败虚弱地外壳,刺入他强悍狠毒、唯我独尊的过去……
但是梁帝并没有感觉到这位客卿的目光,他正抖动着花白地须发,颤巍巍地起身想逃离这间令他呼吸不畅的大殿。
今日对梁帝的刺激有些大,即便是看了太医,吃了安神的药物,他却依旧沉浸在噩梦之中。昔日那些画面不停的在他眼神轮放,让他的气息越发的紊乱。又过了片刻,他开始骚动起来,头在枕上不停地滚来滚去,额前冷汗涔涔,双手时不时在空中虚抓两下,口中呢喃有声。直到高湛将他唤醒,他才好似回到了现实。
“嘉……嘉…华……呢?”那个十多年不曾叫过的名字,再次吐出,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依偎着自己的小女孩。那是他第一个孙辈,他怎会不疼爱呢?当年他虽有顾虑,却从未想过要她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