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温燃系着围裙,慢悠悠地揉着加了黄油的面,正在亲自做蛋挞皮,同时心平气和地等待律师消息。
起诉钱戈雅故意伤人罪的事,温燃一直没撤诉,而今天开庭,即将出结果。
钱戈雅人很能忍,她接到法院的开庭传票应诉通知书后,没有把事情传开,也没有去向温志成告状,温燃猜测钱戈雅是想悄悄结束这件事,自认赔偿。
大黄已经死了,温燃也已经用假狗肉恶心过钱戈雅,这事以赔偿结束也可以,赔偿十万块,温燃还能拿来给小组员工当奖金分了。
温燃将蛋挞皮做好后,一半放进冰箱里冷冻备用,一半切好成挞皮捏进铝箔盒,熟练地做挞液。
这时石磊敲门进来,洋洋得意地说:“燃总,完事儿了,赔偿十万。”
温燃向挞液里加着淡奶油,回头笑说:“石头你帮我盯着点儿,钱到账了我就请小组吃饭聚会分奖金,你和水水的奖金我会多分点。”
石头听着也高兴,但又心疼,“燃总,其实我宁可不要这钱,也不想你胳膊被咬。”
温燃笑得没心没肺的,“我这没缺胳膊没少腿的,现在也不疼了,没事儿。”
石头站在温燃身后看着她,觉得这个二十三岁的姑娘坚强到让人心疼,心里一直话想和她说,但忍了又忍,终究忍住了。
温燃和钱戈雅双方都委托律师,不用当事人出庭,这事应该算是已经结束,然而没几天,温燃就被温志成给叫到了办公室训话。
温燃最近表现得很乖,敲门进温志成办公室,小心翼翼关上门,再乖巧地坐到温志成对面,声音娇里娇气,“爸爸。”
温志成眯眼看她,上下左右打量她,温燃笑得乖乖的,眨眼也乖乖的。
“你上次给钱戈雅送肉吃,”温志成缓缓开口,“是不是钱戈雅把狗弄死了?”
温燃故作惊讶,“怎么会,小雅姐人那么善良懂事,怎么会把狗弄死?”
温志成听着忽然肩膀一抖,抬手指挖耳朵,“别装了,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温燃无辜眨眼,“没装啊。”
温志成斜睨她,“你每次叫她姐的时候,不起鸡皮疙瘩?”
“……起。”
温志成说穿了,温燃也不装了,面带讽刺说:“看看,你什么都知道,你就装不知道,每次这样的时候,我都想和你发火。”
温志成沉默了两分钟,拿出两张纸来,是法院的判决书,“钱戈雅是你名义上的姐,你起诉你姐,难道我就不想和你发火?”
温燃安静了,没想到钱戈雅居然在收到判决书后告状,让她有那么一点措手不及。
转念一想,倒也是符合钱戈雅阴损的性格。
温志成撑着桌子起身,一步步走到温燃面前,语重心长道:“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只是占股份最大的董事长,公司还有其他董事,燃燃,你再这么闹下去,会让爸爸很难堪。”
温燃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他,“为了不让你自己难堪,就把我献祭给钱戈雅?”
“什么献祭,”温志成责怪瞪她,“我又没有让你牺牲什么。”
温燃冷嘲,“您别说那些陈词滥调了,直接说吧,我告了你的宝贝女儿,你这次是想训我骂我,还是打我,或者又把我支去别的省?”
温志成缓缓坐到桌子上,平复着呼吸,看着面前越来越倔强的女儿,叹息道:“在钱戈雅她们欺负你的时候,爸没有作为,爸知道这伤了你,爸做事的方式不对,也做错了事,但是燃燃,有一个事实你要永远记住。”
温燃漫不经心地仰头看他,嘴角噙着讥讽。
温志成却深深地望着她,语气近似虔诚,“你是爸最重要的人,爸爸很爱你。”
温燃的讥讽变成怔忡,望进温志成的眼底,觉出那里面似乎藏了秘密。
但是,爱就是用烟灰缸砸她吗,就是把她的脸打肿吗?
这就是所谓的重要吗?
她脾气不好,倔强,固执,也不易回头。
温燃望向窗外湛蓝天空,天气有风,空中那几朵似的白云被风吹的走得很快,几阵风便消失,温燃语气轻淡,“我记性不好,记不住。”
温志成目光有一瞬间的暗淡,但转瞬即逝,话锋一转变得深沉严肃,“燃燃,我不希望你碰公司的事,不希望你和她抢,也不希望你在这个家里捣乱。”
温燃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仿佛知道温志成下一句就要说——你不是我亲生女儿,我给你钱,你走吧。
温志成却将掌心放到她头顶,轻轻拍了拍,似哄似求的语气,“燃燃,爸给你钱,你去国外待两年吧?”
温燃不可置信和心惊,“爸,我温燃,已经多余到,你想把我送到国外了吗?”
同一时间,沈砚在会议室开会,陈经理在投影前做跨海大桥项目的进度汇报,陈经理的t一页一页地翻着,沈砚沉静的目光望着屏幕,思绪已经无意识地飞开。
沈砚原本认为他对温燃并不是喜欢,哪怕看到温燃和商君衍在一起时,他心里产生的酸涩是熟悉的,也坚信绝对不是因为喜欢。
他喜欢的人是许供春,他在看到她和唐铳在一起的时候,他心底出现的难受和酸涩,毫无疑问来自于喜欢。
倘若他对温燃和商君衍产生的酸涩,也是因为喜欢温燃,那他对许供春算什么?
他从小就喜欢许供春,喜欢这么多年,突然之间就喜欢上温燃,那他沈砚的喜欢算什么?
他自认自己是个专一长情的人,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到永远。
如果他现在对温燃轻而易举地有了好感,那他喜欢许供春的这件事都似乎变得廉价,是否有一天出现第三个女孩,他又喜欢上了?他的感情也是廉价的吗?
但是,他确实是在意温燃的。
这样的认知,让沈砚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一个“渣”字,不断地涌入思绪,让沈砚心烦意乱。
“沈总,”陈经理已经交他好几声,又叫他一声,“沈总,报告结束了。”
沈砚回过神来,看到t上写着end,他没说什么,微一点头,会议室里的十几人纷纷拿着资料文件散场。
会议结束,郝乐匆匆进来,吞吞吐吐说:“沈总,那个,夫人来了,牵,牵着个……”在这沈氏集团,唯一的夫人就是徐嫚女士。
沈砚漫不经心地喝茶,轻掀着眼皮看郝乐,示意郝乐继续说。
郝乐将话说完:“……牵着只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