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宣和帝道：“承瀚起来。”

虞承瀚愣了一下，只是一瞬，便恢复平静，一板一眼，站了起来。

宣和帝瞧了他一眼，道：“你回去罢。”

虞承瀚抬头，正要再重复一遍自己的诉求，看到华元姐姐，冲他摇头，他只好道：“是。”

虞承瀚一走，宣和帝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想清楚了吗？”宣和帝冷声道。

虞承浚抬头：“儿臣想清楚了。”

宣和帝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又要说什么，当即就要黑脸，谁料虞承浚又磕了一个头：“儿臣谢父皇成全。”

宣和帝：“……”

算了。

早就知道他看着软和，内里倔。

“行了，”宣和帝一脸无奈道：“明日赐婚。”

虞承浚大喜：“儿臣谢父皇！”

宣和帝扯了扯嘴角：“太子之位……”

“儿臣自知资质不足，”虞承浚马上道：“让父皇失望了，三皇兄才思敏捷，儿臣愿为三皇兄效忠。”

虞九珂倒是没想到，几年不见，虞承浚现在这么‘直’的，这话都敢说？还说的这么直白。

宣和帝盯着他，好片刻：“朕若属意你呢？”

虞承浚绷了绷脸：“儿臣不愿。”

“放肆！”宣和帝快要被这个儿子气死：“你要娶欧阳静静，朕也答应了，不愿？你胆子不小？！”

别说宣和帝，虞九珂这会儿都有点搞不懂虞承浚脑子里在想什么。

虞承浚抬头，有些愤慨地看着宣和帝：“儿臣要当了太子，日后，朝臣们肯定要儿臣纳妃，儿臣只要静静一个人，决不再娶别人。”

宣和帝被气得昏了头，恨铁不成钢道：“朝臣让你娶你就娶？你不会驳回？！”

虞承浚理直气壮道：“儿臣嘴笨，吵不过他们！”

宣和帝被这句话气得彻底没了声，恨恨瞪了他好一会儿，才咬牙道：“滚吧！”

虞承浚虽没三皇子那么聪敏，可察言观色还是会一点儿的，父皇这话虽不好听，但火气是消了的，他磕了个头：“儿臣告退。”

虞承浚一走，御书房便只剩宣和帝和虞九珂，还有个在旁伺候的吉庆。

这个时候，吉庆是万万不敢说话的，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这事，虞九珂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冲宣和帝行了个礼道：“皇伯伯早些歇着罢，昭儿他们仨明儿要来宫里给皇上请安，刚刚我来的时候，他们就吵着要跟着进宫来，被我好容易才哄住的。”

宣和帝绷着嘴角扯了扯：“嗯，你们也回罢。”

虞九珂依言行礼告退。

她不便说，宣和帝更是不会把传位这等大事跟虞九珂说。

偏偏，她却把所有事都亲眼看在了眼里，还经历了那场动/乱。

从御书房出来，走在宫道上，虞九珂瞧了眼天上的月亮。

今儿是个下玄月，月色甚好，天际无风，明日定是个大晴天。

裴晅给她拢了拢披风，道：“困了？”

虞九珂看着他笑了笑：“嗯，我们回家。”

“嗯。”

两人牵着手往外走，家里还有三个不省心的孩子在等他们，步子说不得迈得有些大、有些快……

虞九珂一走，御书房真真静了下来。

良久，宣和帝轻轻叹了一口气。

讽刺吧？

大儿子二儿子，为了皇位，争的头破血流，血脉亲情都不顾。

三儿子四儿子却完全相反，一个比一个头摇得厉害。

烛火摇曳，宣和帝突然冷笑了声。

他这帝位，还没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