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清叶非折面目后,便急不可耐地招了招手,示意叶非折过去。
守卫会意地推搡了叶非折两把,他一个踉跄之下,半跪半坐挤到楚修锦的身边,红衣在地上铺垂如莲,墨发更是飞瀑般散了一地,光泽几乎能映出一室明灭灯火。
楚修锦一向乐意看到这等靡靡之景,只有今日索然无味。
和叶非折的脸比起来,再鲜明的颜色都得一样褪成虚无。
他难掩急切,夹住叶非折下颔迫使叶非折抬头,大拇指指腹摩挲过那片雪白细腻的肌肤:
“别跟着我弟弟了。他在楚府狗都敢追着他咬,你指望他护得住你?抛媚眼给瞎子看。”
说着他用力按住了那片肌肤,凑过头就要吻上叶非折的双唇。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楚修锦偏头,下意识捂住了火辣辣作疼的脸颊。
他被叶非折打了一巴掌。
他被合欢宗送来的炉鼎,一个花瓶美人打了一巴掌。
这个认知使得楚修锦怒极反笑:“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
“你现在不识抬举,一会儿可别哭着求我干你!”
楚修锦端起加了料的酒,用力将酒杯磕在叶非折唇齿间,往他口中灌酒。
“等你试过这酒的滋味,你便知道厉害了。”
他自认自己见过的美人如云,坐拥的佳丽更是不少,叶非折这样的,楚修锦却是头一次见。
他见到叶非折第一眼起,就决定好无论用哪种手段,都绝对要得到叶非折,一尝其滋味。
第二声“啪”声响起。
楚修锦捂着一边脸又着急去捂另一边,手忙脚乱间酒杯翻洒,洇湿了一片在叶非折衣襟上,紧紧贴着他纤弱优美的脖颈,打出一片锁骨的轮廓。
楚修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连脸颊上的疼痛一时都忘了去顾。
锦帛撕裂,楚修锦大力扯下叶非折衣襟,现出被珍藏在绸缎下的玉瓷细釉。
他对上叶非折的眸子,满心的歪念突然被激灵泼了盆冷水。
该怎么形容叶非折的那种魄力?
好像他活该生来矜贵,低眸冷眼看世间,何等狼狈的处境依旧无损他高不可攀的那份欲念,叫人生不起亵渎之心来。
天上人只应在云端仰视,又何尝会跌进红尘万丈里?
楚修锦为自己可笑的念头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登时暴跳如雷:“我不信制不住你!”
叶非折轻淡道:“我劝你收手。”
“现在自废双手,磕头道歉还来得及。”
楚修锦被他轻描淡写出了十成十的心头火,骂了几声后一手捏住叶非折脖颈,一手提着酒壶欲直接往他唇间灌酒:
“磕头道歉?”
“我倒想看看,究竟是谁磕头道歉,谁哭着跪着求我□□!”
他望着叶非折,咧着嘴笑了:
“可以,美人带刺,如烈酒名驹,真是带劲儿。”
“希望你等会儿在床榻上也那么带劲就好了。”
“我倒想看看我那个温驯得不像话的弟弟,看见他喜欢的人在我床上,会是个什么反应表情。”
楚佑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欺凌他的楚家子弟如魑魅魍魉般阴魂不散地守在他房门前,而院子里早没了那道红衣的身影。
好像一切仅仅是他一厢情愿的大梦一场,可笑至极
也是,寒酸破陋的院子,泥泞不堪的地面,漏水漏雨的屋梁,哪里容得下他那般金尊玉贵的人物?
所以——
楚佑双目渐渐泛红如充血,如笼中被激起凶性,直欲择人而噬的凶兽,成了静谧月光下令人肝胆发寒的存在
全是骗他的。
又是他们串通起来,把自己耍得团团转的一场骗局。
楚佑茫然四顾间,头一次深深憎恨起了自己的愚蠢软弱。
他不是没有被骗过。
他不是不知道楚家这帮人的面目。
结果到头来,叶非折的三言两语,还是轻轻巧巧地让楚佑暂且选择了听信他的言语,观望着与他携手合作。
他当时看叶非折气度骄矜,以为他会不屑和楚府中人为伍才是。
结果……
拿一个信口胡编的谎话在那里看自己如获救命稻草,看自己倾其所有地压上了所有赌注,从此只能任他们揉扁搓圆,羞辱打骂。
叶非折心里……大概很得意吧。
怪他自己蠢。
他怎么就能信了…楚府的人呢?
楚佑放声笑了起来,一声比一声凄厉,骇得楚家一帮子弟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地往后退了两步,拿捏不准楚佑是不是彻底疯了。
好玩吗?
楚佑想。
把自己当傻子耍,看自己为了修行什么荒谬的话,什么拙劣的谎言都肯信,看自己跪着也想爬出一条路——
好玩吗?
居高临下地看猴戏好玩吗?
他手里的药包灼烫得惊人,烙得楚佑想将它重重地摔在地上,再狠狠踩着碾进尘里。
什么先天灵体,什么灵药疏通的谎话——
楚佑统统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