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抬头看去时,却发现周昂已经低头继续看他的档案,便顿时明白,自己这位周昂大兄就已经言尽于此,显然是不准备多说什么了。
于是他顿时明白:刚才那番话,肯定特别重要!
心里明白了这个,他赶紧回想,力争把周昂刚才说的那番话一字不漏地都记下,甚至恨不得赶紧摸起笔来,抄到衣襟底才好——既然是周昂大兄给出的修行建议,而且还相当重要,甚至连子羽先生都露出一副深思的模样,那想来只是自己入门浅,所以不懂罢了。
那就先记下来,将来总会用上的!
…………
杜仪和陈翻在档案室里呆了一阵子,似乎是完成了某个案例的教学,随后便同周昂告辞了出去了。
走的时候,两人一个若有所思,一个面带感激。
周昂继续待在档案室里,一直到看太阳的角度,估摸着快该下班了,这才把档案放回原处,端着自己的茶杯,拎起融化得已不剩冰块的一桶凉水,施施然地回到公事房里去。
可巧他回去不久,郭援就找了过来。
却是前几天周昂委托他打听一户人家,现在郭援似乎是有所收获,过来找周昂汇报来了——郭援是纯粹的地头蛇,路子极多,翎州城地面上的事情,再熟不过,周昂要打听什么事情,当然是首选找他。
这户人家,正是蒋耘蒋伯道的夫人蒋杜氏的娘家。
嗯,也就是蒋伯道夫妇想要给周昂说亲的那户人家。
郭援把周昂从公事房里叫出来,两人走到走廊角落的无人处,他才道:“上次周文员命卑职打听的那户人家,现已基本摸清了情况,因是私人交流,不敢具纸,我便说与周文员听吧。”
周昂点头,于是他道:“这杜氏世代读书,家中颇有田产,算是咱们翎州城里数得上的有产人家。杜氏支脉颇多,但最显赫的正是周文员您要打听的那一支,按说情况我本来也算知道一些,只是蒙周文员委托,不敢不用心,所以又刻意留意了一下。近几十年,杜氏本支共有四人先后出仕。”
“这四人之中,最高者官至西河郡别驾,正是现杜氏家主的祖父,另外,杜氏还有人曾做过工部屯田司员外郎,另有一位转仕三地的县令,这两位,都是当今杜氏家主的亲叔父,不过到现在,已经先后辞世了。这位杜氏家主的父亲,却是官位不高,曾在扶风郡下面做过几年县主簿,似是觉得升迁无望,对仕途本也没有太大野心,后来便归乡闲养了。”
“至于现在这位杜氏的家主杜冕,却是始终不曾出仕。只是在本地颇有声望。至于您要打听的那位小姐……”
“嗯?”
“呵呵……这个……卑职也尽力去打听了,只是您也知道,杜家不是一般的门第,尤其那杜氏的当代家主杜冕,治家甚严,牵涉人家闺阁之内的女子,卑职也只能是打听到一些最简单的情况。”
“无妨。本就没指望打听太多。你尽管说来。”
郭援闻言松了口气,带着些讨好的意味,道:“据说那杜家小姐相貌相当出色,又因为杜氏家主膝下只有两女,长女出嫁得早,嫁得又远,因此对这位小姐相当宠爱,虽是妾室所出,却自小都是带在其祖母身边教养,在杜家的地位,只怕不在寻常的男丁之下。据说是极有教养的一位小姐。”
顿了顿,他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周文员,这是良配呀!”
周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思考片刻,却是什么都没说,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整银子,递过去,道:“辛苦郭队率了,打听到这些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