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武器的,就手持利刃去战斗,没有武器的,就投掷石块将对方砸的头破血流。
倒下了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们还有……更多的人。
亚瑟王治下的子民,在声嘶力竭里愤饮熊熊燃烧烈火,那是愤怒所化的,最锐利的枪/矛。
而卡姆兰之丘的最顶上,焚积一地的尸骸之中,只有三个人的身影。
其中一个逶迤着灵子。
通红的夕阳下,她在发光。
‘喀啦……喀啦……’
金属制的铠甲,在迈开的步伐里碰撞。
那声音,沉重又固执。
她背着满身光之罪,背对‘亚瑟王’,迎着立夏,向那个方向走去。
而立夏站在距离他们既近又远的,非常微妙的地方。
他目光依旧清澈,却非常的散乱,纵使这样……也清晰的,映着一切。
叛逆的骑士与他擦肩而过,立夏在错身的那一瞬,听见对方喉咙里带着血腥气的沉闷吐息。
她脊背微塌,拖着步子缓缓慢慢,坚定的向前走着。
从还算平稳到踉跄,一腔孤勇的背影。
等她停下时,少年回头看去。
灵子逸散出非常美丽梦幻的光,而她腰部以下全都充盈在光里,一片模糊。
原来如此。
她并非是停下了步伐,而是已经……没有办法再向前走啦。
重重的一声闷响后,立夏听到一声压抑的咳嗽。
向来桀骜不驯,举止利落从不拖沓的莫德雷德,此时高扬的单臂竟在缓缓颤抖。
她指节略微蜷缩,金属的手甲上染了血污。
是啦是啦……正如所料的那样,她向嵌入石中的星之圣剑,伸出手去。
卡姆兰之丘下,莫德雷德一方的哨兵,站在军队前方,观望到山丘上此时此刻的情形。....
他以为那是胜利。
于是一声声热烈的喝彩欢呼愈发喧烈,伴着隼鸟扬翅而飞,发出一声厉哑的高啼。
但是,在那胜利的表象之后,真正发生的究竟是什么?
亚瑟王执政时期,从未摘下过头盔的少女骑士。
她对着那柄象征胜利与荣耀的剑,像是要哭了一样,却强硬着扭曲出笑容。
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走过去啦,也没有办法再触摸。
那真的,是非常,非常遥远的距离啊。
不过,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是的。
只要这样……
“已经,足够了。”
莫德雷德固执的,向着那轻鸣的剑刃伸着手。
剑刃上流淌的光辉非常清冽,在她的指间穿息着。
而距离真正能够触摸到剑身,始终有着一指的距离。
或许,她将蜷缩的指节伸直
《[综]锅都扔给世界意志!》,牢记网址:
“到这里来,我人类的小孩子。”
“我……”少年开口后,明显的愣了愣,“我,可以,过去了吗?”
他没想到自己的嗓音会这么低哑,就像是在压抑什么一样。
立夏的语气温吞,很缓慢,带着韵律奇怪的停顿。
……是的。
就像是贝尔芬格一样。
“为什么不呢?”魔物紧闭着双眼,向他微笑。
那个笑容不够好看,也算不上吟游诗人口口称颂的阳光隽秀。
但是却足够温和,带着将要离去之人所特有的静谧感。
“一切都结束了。”魔物说:“我的小孩子,已经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所以……过来这里吧。”
[小孩子,你过来呀。]
他曾经这么催促着,神秘兮兮的拉着少年的手腕,将他带到王座之后。
拖出那柄名声显赫的圣剑,光辉在他眼前显现。
现在,他不能动啦。
少年单膝跪在贝尔芬格身前,牵起他躺在泥土上的手掌。
非常冷,没有温度的,他的手掌。
那是失血过多所造成的,体温的流逝。
....
“莫德雷德呢?”魔物紧闭双眼,划破的眼皮吧嗒吧嗒留着血,盖在他金色的睫毛上。
那粘腻着鲜血的睫羽在颤抖,滚下的血珠像泪。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少年说着话。
“莫德雷德走啦。”立夏说。
“摩根呢?”他问。
“摩根留在王城啦。”立夏回答。
“梅林呢?”他声音变得很轻。
轻轻的,轻轻的。
像一场飞往彼方的梦。
“梅林为什么喜欢花?她是人类?”
“……梅林是梦魇和人类的混血,喜欢花是她的爱好。”立夏回答者他,温和耐心,语气带笑。
但是――
“你哭了……?”那么敏锐,敏锐到不像是他,“为什么,要哭呢?”
“没有哦。”少年第一次欺骗了贝尔芬格,“我没有在哭。”
浅浅的,濡湿的痕迹,顺着他的脸颊向下。
[你走神啦,人类的小孩子。]
“您做梦了,我的永恒之王。”
其实,并不是这样。
立夏在哭,贝尔芬格也没有做梦。
他只不过是稍微有些混淆了梦和现实,毕竟那些绮丽的梦,重复了太多次。
所以才会说出……那些发生过的,并一次次重复过的话。
是的,就像现在,立夏听他说――
“明明之前也吃不饱,现在也吃不饱……”
紧接着,贝尔芬格微弱的声音,被卡姆兰之丘下的嘶吼压过。
声嘶力竭里,绝望的哭泣着。
“――亚瑟。”
“不朽的理想。”
“不列颠的永恒之王。”
我们,阳光容颜的王。
他有一头太阳般耀眼的金发,拥有比游吟诗人更加清脆悦耳的声音,和绿宝石一般的碧眼。
清澈如湖,正直高洁的王。
“是……谁在说话?”气若游丝般虚弱且困倦的,贝尔芬格微微张开眼眸。
赤色的垂泪落入他的眼底,漾开出的湖色无比澄明。
“是您不列颠的子民。”
少年抬手,为他擦拭去滑过脸颊的血迹。
最后,用衣袖裹上掌心,轻轻盖在贝尔芬格不断流血的眼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