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桂妮维亚呢?那位离开从小生长的国家,嫁到不列颠的桂妮维亚呢?
就算再如何不爱在外走动走动,也不至于一次都未曾碰到过。
而且除了梅林和自己之外,似乎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就连阿规格文,还是立夏去告诉他的……嘶,真是越想越不妙啊。
“你该不会是对人家小姑娘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透蓝的眼眸,目光锐利了一瞬。
他盯着那个在王座上咸鱼瘫到没个正形的魔物,发出质疑。
“……好困。”贝尔芬格半瞌起眼眸,并没有理会这个问题的打算。
眼下的情况,就是在立夏一头热,单方面的啰嗦一大通后……当事人反而不急不躁的,说了句和话题中心完全不相干的题外话。
并且在立夏试图将话题引回正轨时,对方用这种消极的方式来表示自己的不配合。
“所·以·说――!”立夏抬高音量,“对待桂妮维亚的礼节!还有婚礼时候的仪式问题!!”
“不是还有你在吗?”贝尔芬格打了个哈欠,似乎仍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对此,立夏皱起眉心。
罕有的,摆出了略带怒意的认真。
“这可不同于讨伐卑王,亦或者是驱逐蛮族,诛杀作乱的魔兽。”少年认真的强调道:“诚然,您为王时,我自当作为骑士为您斩断前方一切阻碍。”
魔物歪着头看立夏,一言不发,安静等待着他未完的话。
接下来,一切都如贝尔芬格所预料的一样。
“我可以为您披荆斩棘,讨伐白龙的卑王伏提庚,也可以去处理一切除了左右不列颠走向的琐碎事物。”
悄然的抬眸,少年的目光正撞入贝尔芬格湖色的眼眸里。
魔物看着他,眼里满是轻快的笑意。
被这样全然的注视着,立夏愣了愣。
于是他想了想,又继续道:“我愿以人类之身,征讨蛮族与魔兽,直至您被不列颠的一切子民歌颂为‘永恒之王’。”
人类少年,单膝落地。
他向并非人类的人王,献上此行的忠与义。
“我可以为您做到所有……但只除了一件事。”
“一件事?”贝尔芬格问。
“是婚姻。”少年微微垂下头颅,虽然看不到面部的神色,但是贝尔芬格能够听见他正在无奈的轻笑着:“我总没法代替您去与那位异国的公主殿下共结连理。”
“我知道,人类国王的婚礼仪式是件麻烦的事情。”他劝慰着贝尔芬格:“但是作为其中的当事人之一……还请稍微忍耐一下吧?”
“对人类来说,婚礼很重要吗?”贝尔芬格的目光略带懵懂,他不太能够理解人类对于婚姻的重视。
“当然啦。”立夏笑了起来。
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全是些净粹的光。
就像很少会在意贝尔芬格总在严肃的事情里说出不合时宜的话一样,他也从不在意对方对于人类行为的不了解。
这很正常,因为贝尔芬格不是人类。
所以,他从不在意对方的行为在‘人类’眼里,究竟是否怪异出格。
通常情况下,立夏会耐心的告诉他,那些身为魔物所不知道,却又会感到好奇的一切。
就像现在――
“那可是,一生只有一
迎着人类少年无奈的目光,魔物与他四目相对。
贝尔芬格固执的,将那句话重复着――“你是唯一的真实。”
唯一的真实。
人类少年眼底清润美好的碧蓝,比珐琅蓝的清远。
注视时,其内倾洒了一池高远的天光。
而那天光之下,只有身为魔物的,贝尔芬格的身影。
现在,贝尔芬格向那真实之蓝招手。
于是,少年向魔物走来。
时至今日,他的目光仍然纯挚。
魔物看着他,沉默很久,才再次开始重新说话。
那声音,竟带着褪去困意后的喑哑――
“被扭曲的时间形成的特异点,对于‘正确’来说,错误是虚假的。”
这一次,陷入沉默的,却是人类的少年。
他深知,贝尔芬格所说的,都是对的。
特异点是被扭曲后,对于‘现在’而言的错误,是不得不去补正的存在。
一旦无法修复,就会失去几十亿的生命。
而针对于已经发生过的历史和传说而言,特异点所延续的一切都是虚假。
被修复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将这份虚假遗忘。
“看样子,你已经理解了我的想法啊。”贝尔芬格轻声微笑着:“我可爱的,人类的小孩子。在这个特异点中,一切的错误和虚妄并非只针对于你们人类……对我来说,也是这样。”
“也是……这样?”少年愣愣的注视着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那些一直以来,被忽略的东西。
悲鸿的钟鸣响起,白鸽羽翼齐振,蔽日遮云。
白天即将过去,太阳的光开始偏斜。
云霞瑰丽的红,落在碧翠的湖色中,魔物听到他人类的小孩子,呼吸在渐渐沉重。
贝尔芬格垂着脑袋,眼眸半阖。
太阳在辉煌落幕,空气也重归安静。
而在这清澈的静里,他再次听到了魔物的声音――
“这个错误的时间点里,一切人类或者非人生物和我的关系,也都是假的。”
少年呼吸一窒。
啊……是的。
正是如此。
这一切,对于贝尔芬格来说,全部都不是真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