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恩科,的确是人才济济。
一直到年迈的时候,他都记得那一年开恩科的题目,如何治理一县之地。
那时候,那些让他欣喜若狂的策问,后来随着经验的增多,发现的漏洞也越来越多,从欣赏到漏洞百出,总共也没用几年的时间。
不过在那个时候的他看来,这文章已经足够好了,尤其是那一届状元郎的文章。
说来也是凑巧了,状元郎与他同岁,那一年也是十七岁,在那一届考生里头是年纪最小的,但是文采却是最为出众的。
如果不是沈涛提前把人要去了户部,这样的人才他是一定会选到东宫的。
不过一直到他登基,这人从户部转到了兵部,又从兵部转到了工部,之后外任到平江府做知府,始终都没有做过东宫的属官。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两个人没有交集。
大靖朝接连赶上两年的大旱,地方上往年储备的用来赈灾的粮食都已经所剩不多了,为了解决灾民的吃饭问题,朝廷提出了移民就食的政策。
这也是他头一次外出办差,难度不小,但对于储君而言,出面赈灾可谓是意义深远,一方面这样做可以收揽民心,另一方面这也向朝臣和民众证明了父皇的态度。
那时候,跟他一块儿去办这趟差事的便有当年的状元郎——魏时,魏大人并非是其中官职最高的,但在众多的官员当中,确实是最受瞩目的那一位。
不只是因为年轻,还因为魏大人凡事总爱亲力亲为,这差事并不好办,一路上大家都吃了不少苦头,魏大人简直比那些正值壮年的大人们更能够吃苦,很少会私底下埋怨,做起事情来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从魏大人身上他确实是看到了沈舟的影子。
也怪不得沈舟会收魏大人为徒,魏大人从前名声不显,沈舟作为本朝的治水大家,别看官职不过是工部的右侍郎,可影响力一点都不比工部尚书差,按照父皇的话来说,沈大人就是属于那种喜欢埋头苦干的人才。
正如同魏大人这般。
不过魏大人确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脑子里头有很多的奇思妙想,乍一听觉得天马行空,但是往深了想想,又真还有那么个意思在,并非是空谈,那些看起来不切实际的事情真的有可能会实现。
也就是从这次一块出门办差开始,他跟魏大人迅速熟悉起来了,回京之后家私底下也有了往来,正儿八经的算起来,这应当是他平生交的第一个朋友。
他做了二十二年的太子,在三十九岁那年才正式登基为帝,这其中的艰辛自是不用再提,父皇并不是一个疑心重的人,更不是一个需要平衡才能维持局面的君王,可一日为太子,言行举止便一日被放大在朝臣面前。
做一国之太子,并没有做一国之君来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