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珲却顾不得这些失礼的地方了。他红着脸,道:“兄长,兄长还请饶恕小弟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小弟窥见兄长院中之女,心生妄念……”
“然而若是兄长无意,可否告知小弟那位姑娘之事?不用过多,少许便可。”
“小弟唐突,但内心之焦灼也十分之难受。也许这便是同窗们常说的心不由己吧。或是…一见钟情?”
王瑱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
听着,看着,他这个从小便活得正直清白,如今还单纯冒进的堂弟。
满脸的红晕,满脑的覃萋。
他眼中微微一暗。
“施琅…你是王家子。”
王珲一愣。
待过了一会,王瑱又提起茶壶,给王珲倒了一杯。
“你可是见她貌美,心生迷恋而谓之欢喜?”
他言语清淡,却让王珲红了脸,发了窘。
王珲沉默了一下。
紧接着慢慢道:“可不是见而欢喜,何谈交而生爱?”
王瑱继续给自己倒了杯茶。
“可你知道,有些美,是低贱的?”
王珲一怔,显然没想到王瑱会这样说。
王瑱放下茶壶,对着王珲微笑。
“她曾是负子楼的挂牌姑娘。”
只这一句话,就让王珲脸色瞬间苍白。
一日大雨。
王府的青铜铃终于挂上了白巾。
风吹着铃铛,舞着白巾。
透着股冷冷的萧瑟。这股萧瑟,包围了整座古宅。
雨下得很大,覃萋倚在靠门的长廊边,坐在长栏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柄折扇。
折扇是王瑱的。
上头的字写得很好看,她想让他教她写一写。
可是从早日至今,王瑱也没回来。
为了一个想要王瑱此生都得不到父爱,得不到兄慈的的人。因着单薄的血缘,沉重的家族,他作为庶弟,理应抬棺哭丧。
覃萋垂眸,看着雨水啪嗒啪嗒地顺着屋檐落在脚边,漾成一圈小潭。小潭清冽也污浊。覃萋蹙起眉,将裙摆往里头收了收。
王瑱院子里的下人本就少。
除了照顾覃萋的融烟,还有王瑱身边的应温,大多都被派到前头干活去了。
融烟见覃萋迎着风雨,坐在栏杆上,也劝着让她进屋,却怎么也扯不动这位看起来笑盈盈的姑娘。
最后,终究是被覃萋赶回去休息去了。
覃萋晃着折扇,靠着柱子。脑海里尽是纷杂念头。想着李宜孟,想着李奕茂,想着她负子楼失了家的姑娘,想着她本打算好了几亩小田……
可就在骤然一瞬。
她转眸见到了站在院子门口的王瑱。
她手中晃着的折扇停在了半空,慢慢落在掌心。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王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