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皇上听说此事之后第一时间封锁消息也已经迟了一步，未出一个时辰，几乎遍布朝中重臣之耳，一时之间风起云涌，向来稳定的朝局也开始受到影响。

天子之家不同普通家庭，皇嗣的德行往小了说关乎一国颜面，往大了说便是影响着一个国家的将来，皇上从前向来极其偏爱楚擎佑，本就有多少人看着不满，奈何楚擎佑风光霁月，从未作出任何出格之事，慑于皇上的威压，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不敢言语，如今却总算抓到了把柄，弹劾八皇子的折子如雪花片片堆满了龙案。

可即便如此，向来偏爱八皇子的皇上也并未因此而放弃他，楚擎佑清楚的记得事发之后去见他时的场景，他以为他即便不会声嘶力竭的质问他为何会辜负他的期望，也至少会诘问他事情的缘由，可是，都没有。

他的父亲，众人畏惧到极点的当朝天子，非但没有任何怪罪他的意思，甚至反过来安慰他，叫他切莫因此受到任何影响，说他会调查出事情的真相还他清白。

自始至终，他都相信他，无需他做任何解释，他都完完全全的相信他断不会做出此等事情。

那一刻，早就不知将心丢去哪里的楚擎佑才觉得空落落的，各种复杂滋味哽在心头。

从前的他被皇上所器重，承载着他的所有期望，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可实际上他却对此嗤之以鼻，他们父子间的间隙在他幼年便已根深蒂固，别人万般奢求的父爱和器重他避之不及，若非因为两人之间割舍不断的血缘，还有其他牵绊，他早已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自然父子两人之间的关系并非外界所看到的那般。

而如今，在所有人甚至整个世界都恨不得要抛弃他的时候，他一如既往的恩宠让他无法继续忽视……

他做错了吗？他对他如此而他竟然一直在用那样恶劣的态度对他，他是不是做错了？

外面众人的口诛笔伐，他尚且还能抵挡，可是这样几乎颠覆了自己认知的自我检讨却几乎将他吞嗤，他的生活开始变得浑浑噩噩起来，无暇理会朝堂上逐渐成势的血雨腥风，直到——

楚擎佑蓦地从回忆中醒来，目光撞上眼前那双清澈纯粹的眼眸，愧疚之感迅速蔓延五脏六腑，他嗓子一哽，就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自己究竟能说些什么。

在对她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后，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楚擎佑直直的看着她，桃花眼被哀伤布满，陆灼华也不禁被感染，开始难过起来，许久，才扯开嘴角，道，“过去的创伤无力改变，我只想知道，将来……你会不会帮我？”

“愿为你战死沙场。”

陆灼华抬头看他。

楚擎佑目光灼灼。

陆灼华突然释然，从前的事情无力更改，她气愤无用，同他疏离也无任何作用，可倘若两人都尽力去补救，是否能够力挽狂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