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沢田纲吉直觉所感的一样,费奥多尔出现在这个地方绝非偶然,至少从他准备的能够隔断戒指波动的玛蒙锁链来看,他是有备而来的。
沢田纲吉身上的戒指被玛蒙锁链封印之后,暂时就阻断了由戒指波动所带来的追踪,接下来的路程起码会轻松一些。
三言两语把沢田纲吉打发去休息之后,诊所内这个简陋的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费奥多尔两个人了。
他打开了灯,悬在天花板上的脆弱的灯泡闪烁了两下,亮起了昏暗的光,光线照射在他那张苍白又英俊的脸上。我坐在病床上,身下的床单已经有些发黄了、看上去不太干净,但不能对开设在贫民街的诊所要求太多——我背对着费奥多尔,脱掉了上衣。
手臂上的伤我可以自己处理,但肩膀被罗生门刺穿了,伤口需要缝合,我一个人可做不到。
费奥多尔伸手探向托盘,随手拨动了里面的手术刀,随即有些危险的声音响动了起来。他说:“莉扎薇塔,我没有准备麻醉药。”
“正好,”我点点头,表示赞许,“我需要清醒。”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身体的抗药性,普通的麻醉药对我并不起作用。我不否认沢田纲吉所说的话,但“信任”和“需要”是两回事,即便对方的言语中透露出跟我有几分渊源,可我也没打算全心全意地相信他,至少不是现在——所以我需要疼痛让我完全清醒、彻底戒备。
过了半天,费奥多尔才开始动手。
我能感觉到,他伸出了手指、贴上了我后背上的皮肤,然后顺着凸起的脊椎和那层薄薄的皮肤,从第七块椎骨一直往下滑去,像是在描绘一张没人能得到的地图。
“你摸错地方了,费奥维克,”我反手捉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引导着他的手指停到肩膀附近,“我的伤口在这里。”
费奥多尔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我的伤口,平静地说:“……是费奥多尔。”
我:“……”
缝合伤口的过程比我想象的顺利,我对疼痛拥有很高的忍耐力,而费奥多尔似乎对做这种事情游刃有余。在这过程中,费奥多尔同时开口说:“港口黑手党的行动跟我所想的一样快。不仅是横滨整座城市被封闭了起来,连每一条通向並盛的道路都被人封锁——”
我眨了眨眼睛,汗水随着我的动作从睫毛上滴落下来,浸入了床单里。我回想了一下,肯定地说:“所有的痕迹都被我处理掉了。”
“但这并不难猜,毕竟你的动机很明显。”
“很明显么?”
“如果彭格列十代目一直在待在你身边的话。”
我身体一顿。费奥多尔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像给动物顺毛一样手指又贴上了我的脊椎,轻轻滑动了一下。他开口说:“不用紧张,我的目的并不是他。”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问道。
费奥多尔说:“是你。”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半点想要发出疑问或做出回应的样子。
“我曾经说过,你会需要我的,不只是现在,以后也是如此。”
费奥多尔停下了他的动作——伤口已经缝合完毕了。紧接着,他把自己脑袋上的那顶帽子取了下来,然后转而戴在了我的头上,他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凑过来轻声说:“而我也同样地需要你。”
我侧过脸,目光和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相对。我仔仔细细地思考了一番,斟酌道:“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港口黑手党的情报,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所接触的并非机密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