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我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张老幺也有所察觉,发了个信号示意我到厕所去等他。
蹲在厕所里,他给我递了根烟点上:“怎么,除掉了项元这个敌人,你还在担心什么,担心铁锤?”
我摇摇头:“没什么可担心的,人活在这世上,就得一直有对手,一直有敌人。否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把这句话反过来,我只是在想,人活一世,打打杀杀到底为了个什么,争来争去到底在争些什么。你跟着左山雕,也算是个老油条了,不如跟我解答解答,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老幺笑道:“很简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其实生活跟赌博是一个道理,或者说生活其实就是一场赌博。没钱的想赚钱,赚了钱的想赚更多。你要习惯这个节奏,适应这个规则。知道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因为好人总是在为别人着想,而坏人只为自己着想。
你还年轻,是做个死去的好人,还是活着的坏人,只在一念之间。”
说完这段话,一根烟刚好抽完。张老幺将烟头掐灭了放在我手里,拍了拍肩膀:“这个送给那老烟鬼吧,明天还得做工,我先睡了。”话毕转身回到了床铺上。
张老幺的话里隐含了许多意思,他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犹豫和担心,虽然是左山雕的人,不过我们能感觉的到,张老幺是真心在拉拢我。
三天以后,铁锤第二次从禁闭室里被放出来。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除了看我的眼神有些狠毒之外,每天仍旧老老实实的做工干活。我小心翼翼的防备了几个月,一直到半年以后铁锤服刑期满被释放出狱,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没有了项元和铁锤,在监狱里我也就没了仇人,另外跟其他犯人相处的十分融洽。虽然不在一个监舍,可周运和果家有事没事就跟我混在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都过来挤一个桌子。
彻底适应了监狱里的生活,我过的也算滋润,只是每天必备的跑操和做工还是得做。有重大节日监狱里也会搞活动,犯人们一起动手。在这段期间,王彪、王唠、卫庄、麻三、邹金明、小翠小五妹和黎清沐都来看过我,没什么大事情,要么过来聊一聊,要么就送些东西进来。
唯一一个没来跟我见过面的就是江无姓,王唠告诉我,自从我入狱以后,江无姓整个人瞬间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每天一个人独来独往,话也不说谁也不理。有时候出去了一连几天都不回来,也联系不上。不过工厂那边如果真有事情,她则会第一个出现,等事情解决以后再悄悄离开。
总之江无姓的状态用王唠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自打你进了监狱,好像把江小哥也带进了监狱,我们这些人见他的次数跟见你的次数也差不了多少……”
我知道江无姓心里在想着什么,也知道她有怎样的目的,我进了监狱并不能阻止她给自己母亲报仇的想法。虽然我有些担心,不过目前身在狱中,也无可奈何,只能让王唠转告其他人,如果江无姓有什么需要就尽量满足,别因为她总是神神秘秘的就将其孤立。当然,关于江无姓的性别和身份,她不说我也不准备说,会替她一直隐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