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打扮的很精神，可整个人看上去却苍老了不少，不止是外表，而是精神层面的苍老。完全不像是三年不见，正常人的衰老速度。

看见我以后，他的眼睛里闪现出一抹精光，要回了自己的金属手提箱便让身边那些混子离开。接着把我一个人叫出去谈话，当时我那些小兄弟还很讲义气，唯恐老肖会把我怎么样，所以一个个都拿着扫帚拖把暗中跟随。只要我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会立刻一拥而上。

然而老肖并没有什么恶意，他单独叫我出去，只是问了我一句话：“孩子，你愿不愿意再相信我一次，我们来做个交易。”

我心里知道，老肖其实就是个人贩子，三年前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看见温明付给老肖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现在我没有那么好骗，不过望着老肖那张憔悴的面孔，我还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想跟我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偷做什么交易，于是便点头答应，让他细说。

看见我同意了，老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路边公交站的椅子上坐下，望着面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看了许久，这才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这场谈话持续了三个多小时，老肖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与其说是谈交易，倒不如用倾诉来形容更为恰当。

他的经历跟我极为相似，小时候也被人贩子拐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家在何处父母是谁。不同的是，他的人生经历要比当时的我更加丰富曲折，一辈子吃过鲍鱼龙虾，啃过糠米野菜。几万块的大床睡过，冰凉的马路也躺过。辉煌的时候腰缠万贯，钱和纸没什么区别。落魄的时候一贫如洗，喝水都得等着老天爷下雨。

他不是什么正经人，一生只围绕着十个字转圈：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

这些年，他在医院偷救命钱，在农村拐过小孩子，在妓院找过小姐，在酒糟蹋过姑娘。这些事情，每一件说出来都惹人愤恨，也因此有不少人命搭在他的手里。

因为没有钱而病死在医院里的老人，失去孩子疯疯癫癫的父母，因为几百块钱被割了肾脏的妓女，还有失去贞洁绝望自杀的姑娘。

坐在长椅上目光呆滞的看着柏油马路，老肖的精神状态有些恍惚：“佛语有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个世界的确存在着因果，你所得到的和失去的早晚会变成正比以保平衡。我享尽了人间欢乐，现在报应终于来了。年过五十，我一直没有孩子，老婆也跟人跑路。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每天晚上都夜不能寐，闭上眼睛总会看到黑暗中有孤魂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