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众人又能说呢?

老奴颤声道:“叶、叶公子,奴婢没有……不敢嘲笑您。奴婢……”

叶疏陈扭头问其他人:“是吗?”

其余人面色诡异。

叶疏陈说:“哦,那就是因为你长得丑,我觉得你在嘲笑我。原来是误会,对不住了。”

老奴将口水咽下,虚脱地靠在地面上,回道:“不……不敢。”

一众侍卫纷纷捂紧自己的刀,怕他再次动手。

当年叶疏陈任千牛卫的时候,不少人见识过他的手段。那些起初有歪念头动脏手脚的人,都被他狠狠整了一番,到后来一见到他笑就忍不住浑身发颤。

他的可怕之处其实不在于手段狠辣,而是有一种好似能随时捏死你的威慑感。或许要把好似去掉。

开始是谁也不相信,后来是谁也不敢提。直到他突然主动离开,才叫众人松了一大口气。

这些风声只在带刀侍卫中流传。他离开有几年了,新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知道的人便越来越少。

他们实在很难相信,一个同谁都可以勾肩搭背,看起来坦率真诚的人,怎会像传言中的那样阴鸷。

今日亲自得见,才知道警告他们的前辈们才是坦率真诚。

瞎了他们的眼。

灯会上的一些客人听到动静,已经聚了过来,只是因为不知情况,暂时站在远处。侍卫们不敢叫他们走近,再添事端,于是悄悄派去一人拦在门口。只希望叶疏陈出完气,能赶紧回去。

唐灵瑶见人多起来,精神缓和不少,抬起头,断断续续道:“叶……叶疏陈,你疯了吧?你……你方才是不是想杀我?”

叶疏陈说:“公主开什么玩笑?邱季深身份不如您尊贵,所以您可以羞辱他,处置他,您不会觉得不对。我身份自然比这贱奴尊贵,所以我也可以羞辱她,处置她,不觉得哪里不对。这不是向您学的吗?”

唐灵瑶:“纵然你父亲是国公,你也不可以对我如此不敬!”

众侍卫无语凝噎。

你还记得他父亲是国公?!

叶疏陈不理,站定在老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训诫道:“纵然你的主子是长公主,却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皇城脚下,连天子都要讲求国律法纪,讲究克己复礼,岂容座下之人肆意张狂。”

唐灵瑶被身边人扶着站起来,颤声说:“你凭什么处置我身边的宫人!”

叶疏陈道:“长公主尚且年幼,遇事不知冷静,可以宽恕,但这刁奴竟也不知规矩,还敢私下挑拨。谁知平日里,又在长公主身边捏造了多少冤事。借长公主威名,行欺压霸蛮之实,这样的罪名,就是直接杖毙也不为过。我今日就是给长公主面子,所以只削了她两根手指……”

叶疏陈低着头,一字一句地威胁道:

“下次你若是还敢动什么歪主意,我就把你的手给剁了。”

“你若是敢乱嚼舌根,我就把你的舌头给拔了。”

“你若敢有什么坏心思,我就连你的心也给挖出来。”

“听见了吗?”

老奴呛出眼泪,点头说:“是……”

唐灵瑶唇色发白:“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我一定要把今日的事告诉陛下,还有你父亲!”

叶疏陈面色不变道:“长公主真是吓坏了,事情都想不明白。您要是乐意,尽管将今日的事情去告诉我父亲,告诉陛下,甚至是告诉太后,看看谁会说我一句不是。别忘了,要说起因,可是你先挑的事。我又不是可以随意欺负的阿猫阿狗,有人愿意替我主持公道。”

就唐灵瑶这胆子,肯定不敢去找他父亲。也明白自己理亏,不敢就这些小事去找太后。顶多就是到她哥面前说两句坏话。

那太好了,不定唐平章还会代她向自己道歉,然后赔他点东西。

叶疏陈还在那边起哄说:“你可记得千万要去。我明天进宫,就等你去。”

唐灵瑶跳脚:“你你你——”

·

邱季深等在马车中,久久不见叶疏陈出来,倒是后面一窝蜂地跑出来一群人,看动作仓促不安。

虽说叶疏陈这人在京城可以横着走,单单长公主应该是不怕的。

邱季深手里扒着一个胡饼,还是准备出去看看。

结果她刚起身,叶疏陈就跳了上来。

二人以诡异的姿势四目相对。

对方直接将她的肩膀按下,示意她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