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

后来她被指为县丞,众人皆以为她会搬去衙门住,没想到还留在了这里。既然她愿意呆着,也没特别的不情愿,就没人管她了。

如今再看这院落……是寒碜了。不过更寒碜的,怕是人心吧。连人已搬走,家中兄弟都不知晓。

邱三郎满怀心绪地返身回去,在主路的岔口,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叶裁月。

邱三郎收拾了一下心情,上前朝叶裁月说:“遗憾了,五郎他,今日不在。”

叶裁月问:“那他何时回来?表哥不介意的话,我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邱三郎尴尬道:“可能……今日是不会回来了吧?他的院子空了,或许是搬走了。”

叶裁月:“那他搬去哪里了?”

邱三郎是真不知道,自己心虚,听着叶裁月的语气,觉得好像是在质问自己,说话便支支吾吾的。

“这个我也不知。”

“那他在京中有什么朋友呢?可以打探到他的消息。”

邱三郎摇头:“不、不知。”

叶裁月:“那他离开之前,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呢?总不是突然之间就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吧?”

搬了一堆竹条搁院子里练刀工算吗?但这是不能说的,怕把叶裁月给吓着。要嫁的夫婿从一位前程似锦的京县丞变成醉心木工的匠人,谁能受得了这打击?

她在家中衣食无忧,父母哪能同意她嫁来受苦?

邱三郎还是摇头。

叶裁月的表情已经快崩不住了。

邱三郎说:“你不要急。或许他过两日就回来了。如果我找到他,就来告诉你,好吗?”

叶裁月紧紧抿着唇,面色微恙,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便同邱三郎拜辞。

邱三郎对着她的背影说:“真是,真是不在……许是被免了官……额,心情有些郁郁,出去走走而已。不是大事。我替你找找,找到了一定训他。”

叶裁月回头朝他一福身,继续盈盈而去。

叶裁月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婢女说:“姑娘?下次再来就好了,何必闷闷不乐呢?”

叶裁月叹说:“三表哥连敷衍我都显得虚假,他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

“您是说……邱五郎就在家中,只是不想见您?”

叶裁月:“住在同一家里的弟弟若是搬走,他会不知道吗?我先前找五郎,他就与我推诿,不愿交谈,如今更是避而不见,分明是不想理会我。”

婢女扶着她过了门槛,小声说:“莫非他知道您的心思?”

“他若是不蠢,肯定知道。他小时候,不是以聪明闻名的吗?怎会不知道呢?”

婢女忿忿不平说:“这五郎也真是。一失踪,就十来年没有消息。如今回来,只给您徒增烦恼。还不如不回来。”

叶裁月严厉地瞥了她一眼。

“我管不了你心里怎么想,但你在外绝对不可以这么说。别人当我也有这么恶毒的心思,才纵容你说出这么放肆的话。”

婢女连忙喏喏称是。

二人去大路的路口,上了停在那里的马车。

叶裁月说:“先去西市,买一些糕点回去,别告诉母亲我今日到这里来了。”

婢女答说:“是。”

·

西市。

叶疏陈抱着自己的腿,霸占了高吟远摊上唯一的一张椅子,已经絮絮叨叨念了半天。

邱季深摇着一把蒲扇,站在远离铁锅的地方避热,就是不敢走。她怕去了没人的地方,会有生命危险。

就是耳朵阵阵发痒。

“邱季深你言而无信吧!你忍很久了,你知道我那把伞值多少银子吗?少了这份乐趣,现在雨天我都不乐意出门了。这事我都替你认了,叫我父亲骂了一顿。我对你这么大方,你竟然敷衍我!”

“还有这位兄台,先来后到,总要有个顺序。我都没同意,你凭什么同意!”

“诶,邱季深,我国公府是那么叫你讨厌吗?或是你特别地衷情陋室?你别是被人唬得脑子都不清楚了。‘何陋之有?’,哪里都陋!我看不止简陋,还漏水呢!以后雨天我就去你家里,看看你怎么追悔莫及!”

高吟远将勺子丢下,不满道:“你说归说,诋毁我的住所做什么?”

叶疏陈:“难道你敢说不是吗?”

高吟远说:“他要住哪里就住哪里,你是他什么人,还能非替他做决定?太自以为是了吧!”

叶疏陈:“他当初分明答应我了,还拿我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