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叶疏陈,竟然是项信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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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信先原本并没有打算今日前来拜访,只是散值之后,心里想事情,鬼使神差地就走来了这边。所以到门前的时候,还很是犹豫。
未递拜帖,贸然前来可能过于唐突。可是凭邱季深在邱家的形势,郑重递上拜帖可能反令她尴尬。
踯躅片刻后,正想离开,恰好被她喊破,便有些窘迫。
他礼貌地推开小门走了进去,随即就被面前杂乱的摆设给惊住,连尴尬都忘记了。
地上全是粗粗细细、长长短短的竹条,杂乱摆放在一起,看着很是复杂,不知道有没有特别的用意。
项信先小心寻找空的位置,环顾一圈,问道:“这是你住的院子?”
“是的。”邱季深看他一身衣服干干净净,估计只是路过,也没想招待对方。随口说:“是有些简陋,我院里平时没什么人来,只有一张椅子,你就……”站着吧。
的确如此,院中的花草无人打理,连院门都有些破落。穷酸几乎就写在门上。位置还靠近宅中偏侧小门,放在其他官员家里,说是下人住的地方都有可能。
项信先是家中长子,备受关注,吃穿用度从来都是上品,更不需为琐事担心。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她的生活,万万想不到会是如此。
外人都以为她顺风顺水,该是春风得意,任京县丞这样的肥差,肯定捞过不少的油水,谁能想到她竟然如此清苦。
他很想问问邱季深,她之前贪污过去的银两,究竟都用去哪里了,可是再想想又觉得似乎没有意义。
“你是在做什么?”
“做伞啊。不像吗?”邱季深瞥了眼地上的残骸,说道:“哦,这是叶疏陈的伞。我得做个对照。”
项信先听她这样说,又看见被她摆弄坏了的伞骨,心中泛滥起说不出的酸涩。当是她把叶疏陈的伞给弄坏了,所以要做一把赔给人家。
怎会如此落魄呢?
项信先说:“我家中有一把相似的伞。”
邱季深动作停了下,问道:“与这个差不多吗?”
项信先点头:“对。”
邱季深失望道:“那没什么用啊。”
项信先茫然:?
他等了会儿,不见邱季深解答,又问:“你近日还好吧?”
“无病无痛,手脚俱全,为何这样问?”邱季深说,“你来找我,有事吗?”
项信先吐出口气:“先前误会了你,对你说了些很过分的话,所以来找你道歉。”
邱季深说:“不用了。算不上什么,我没放在心上。”
项信先听她此时言语坦荡豁达,脑海中却浮现出她当初自嘲又寂寞的表情来。
即便所有人都误解她,她也是隐忍不发,哪是真的不在乎,只是个不喜欢向他人示弱的性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