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婉提示说:“我是个要养家糊口的人。”
虽然她只要养自己一个,可是这已经足够艰难了。
叶疏陈用手指比了比:“我可以将我每日从府中支取的银钱,分你一半啊。”
邱季深窒息:“这……是一笔巨款吧?”
“不算吧,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比县衙的俸禄要多一点。”叶疏陈语气随意说,“不过如果你缺钱的话,也可以告诉我的。我虽然不爱念书,但也没什么喜欢花钱的地方。攒了不少,你要吗?”
他这句“你要么”实在是很罪恶。
邱季深低下头说:“要还的,终究不是自己的钱。”
叶疏陈:“你还不起就送你好了,算得上什么。只是太多就没有了。”
邱季深端起碗喝了口汤,将想法摁死,心口淌着血道:“不,不用了。我心里过不去。”
“就知道你会拒绝,我才这么大方。”叶疏陈狡黠笑了下,“不过我是真盼着你能来的。要不你再想想?”
邱季深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拿起他放在旁边的伞看了眼。
这是一把制作精良的油纸伞。白蓝相间的伞面,上面还有一首题诗,看起来颇为高雅。
这个时候伞还是少见的,造伞工艺也不如后世发达。
古时伞被视为权贵的象征,只有皇帝或高官才可以使用,且颜色规格都有明确规定。不过当时的伞与后来出现的油纸伞完全不是一回事,那时候叫“罗伞”。就是电视里皇帝出行,后边人举在他头顶的那块又丑又飘摇的布。
那玩意儿出行不方便,平民或大多官员如果要冒雨出行,还是用蓑衣或斗笠居多。
虽说从纸张被发明之后,油纸伞就有了雏形。但是因为它做工复杂,不大耐用,一直到唐末宋初才开始流行起来。并随着民间制伞工艺的快速发展,成了富有装饰性的工具,大为普及。
邱季深将他的伞在手中转了一圈,叶疏陈见她爱不释手,说道:“你喜欢这把伞?府里还有,你要是答应我,就是自己人了,我自然可以送你一把。”
邱季深:“我在想,这伞能卖吗?”
“你想卖给谁?”叶疏陈说,“打伞自然是不如穿蓑衣的。用蒲草遮雨,就更是简单。即便都没有,淋会儿雨而已算不上什么。你知道这样一把伞,要多少银子吗?这上面的字是谁写的?它又能用多久?只有富贵人家或文人墨客偶尔买着玩罢了。”
虽然叶疏陈的语气与平时并无区别,但邱季深还是从中听出了一股“何不食肉糜”的味道,怕是对方觉得她不问世事,问出了个蠢问题。
邱季深说:“那是因为做的人少,手艺也不精进,所以东西又贵又不好用。但如果有利可图,我相信会有不少贫苦人士愿意出来做伞的,那伞自然就不会那么贵了。钻研一番,或许还能做出平常人家能买得起,又耐用的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