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梦蝶

西门吹雪不仅跑得快,声音也大,如雷声一般在我耳边响起:“你疯了?!不知道被雷劈中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我收了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但西门吹雪的问题我却是可以回答的:“我没疯,我不仅知道被雷劈会有怎样的后果,还亲眼见过三次别人被雷劈。”

西门吹雪气极反笑:“那你是脑子进水了?明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还在这种天气练剑?”

我晃了晃脑袋,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望着暗沉沉的天空说道:“我的脑子确实曾经进过水,刚刚那个刹那,我也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又进水了。”

我其实对于引雷入体是有点后怕的,虽然这个身体死了不打紧,但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个替身傀儡身上,早已将它当做是我自己的身体,如果它真的被雷劈坏了,我肯定是会很伤心的。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了如此抽风之举,系统只让我在雷雨天气练剑,并没有让我举剑引雷,也许是那数次的巧合让我早就生了疑心,才会如此尝试吧。如今结果确实如我预料,我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证明了花无错、余无语、雷损、白愁飞被雷劈伤,并非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而是源自我潜意识的想法。

雨下得更大了些,雨水顺着我仰起的面颊流下,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道:“原来我的手上,早就沾染了鲜血……”

“我看你不仅是疯了,还傻了、痴了。”西门吹雪一边说着,一边将我扛在肩上出了梅林,将我送入了温暖的室内。

我觉得自己确实是傻了,我傻傻地坐在椅子上,任由西门吹雪给我擦脸、擦头发,等到他解开我腰间的系带时,我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他:“……你做什么?”

西门吹雪停了手,冷冷说道:“原来你并不是真的傻了。我已让人准备好热水,你回房沐浴后换身干净的衣裳,好好冷静一下吧。”

我这才发现我坐的是西门吹雪的椅子,进的是西门吹雪的屋子。我揉着太阳穴回了自己的屋子,将自己浸在浴桶中之后,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葱白如玉、白皙赛雪,可是又有谁知道,这样娇滴滴的一双手早就沾染上了鲜血呢?

花满楼不喜欢西门吹雪身上的血腥气和杀气,可我也伤过人,甚至害死过人,花满楼如果知道因我而发生的一切,怕是不愿意再与我继续做朋友了吧。我缓缓拔下白玉茶花发簪,任由头发散落在渐凉的水中。在花满楼眼中,我便如这茶花一般纯洁美好,可我如今伤人、杀人、用毒……再也不是那个纯纯的田纯了。

等水彻底凉下来时,我出了浴桶擦干身子,换上了一身黑衣。我将茶花发簪收好,换上了那根藏有毒针的空心金簪,那毒针已经被我换掉,换成了一根涂有麻药的细针,毕竟我用毒只为自保,并不为伤人。

一个月悄然过去,从暮春到初夏,我在西门吹雪的指点下虽未到脱胎换骨的程度,但在福伯眼中,我已经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福伯是在我来到万梅山庄半个月后来的,来了之后他便不走了,做起了管家的事务。万梅山庄的管家是谁与我而言本无多大干系,但福伯来了之后,我的衣食起居都变得更为舒心,这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可见我从前在合芳斋消费不少,已经是福伯眼中的vvip至尊客户了。

福伯有时还会与我闲聊两句,说起西门吹雪少年时的故事,但往往他的故事没有讲完,我就被西门吹雪拉去继续练剑了。

自那日雷雨天西门吹雪说我疯、傻、痴之后,他沉默了好一阵子,我们虽然一起练剑,但除剑以外的话题,他再未谈起过,只是每当响起雷声时,他总是将我拘在屋内,大概是怕我再度引雷,把自己给劈死。

我不想让西门吹雪把我当成疯子,也不想真把自己当成雷神之女,所以雷雨天时,我不再有练剑的念头,只是弹弹琴、下下棋、唱唱歌,给自己放松一下。西门吹雪有时会吹笛与我合奏,但大部分时候,他只是擦着自己的剑,一遍又一遍。我觉得西门吹雪大概有洁癖,但一个人爱干净也不是什么坏事,所以我并未吐槽过他半句。

等荷塘开出第一朵荷花的时候,西门吹雪送了我一把剑,名为“蝶梦”。这是一把十分轻薄的剑,剑身薄如蝉翼,剑柄处刻有蝴蝶纹样,剑光流转时带起淡淡的蓝色荧光,因此得名。

我很喜欢蝶梦这柄剑,每回练过剑,我也会像西门吹雪一样抱着剑擦了又擦。我想洁癖也是会传染的,但我从前也是个喜净之人,也爱穿白衣,这么说起来,我跟西门吹雪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知己了。

自从得了蝶梦后,我又穿回了浅色衣裳,因为这样与蝶梦更搭一些,而且在日复一日的挥剑中,我的心也变得愈加平静,不再执着于这个世界的黑与白,我的纯与沌。

花满楼与陆小凤来万梅山庄寻我时,我才惊觉三个月过得如此之快,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江湖上竟传出了我与西门吹雪恩爱甚笃不日就要成婚的谣言。

作者有话要说:纯纯:……方应看竟然没有杀到万梅山庄来?

方应看:对不起情敌太多我不知道先追杀哪一个好

苏梦枕:我觉得自己的肺又疼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