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源睁大眼睛，愣愣地望着沈萱。紧接着，他便看到沈萱抬起头，满怀歉意地对他说：“对不起，刚才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我不该那样说你……”

纪源离开她的房间后，沈萱便开始反思，反思她对纪源的态度，有点过分。冷静下来，她仔细回想纪源的话，觉得是她自己多想了。

不可否认的是，她从dl出来之后，情绪便不太好。脑子里时常浮现严恩和她说话的情景，沈萱想要摆脱，却只是一遍遍无力地看着它在脑海中回放。

沈萱对自己这种情绪的走向，感觉很糟心。她无法控制，以至于心绪混乱，情绪烦躁。

想要回到公寓，洗澡、睡觉，不愿意吃饭，便是想要自己一个人消化掉这种情绪，尽快恢复到平常的状态中来。

大概是纪源的出现，打破了她一个人静静，消化情绪的初衷。又恰逢纪源提到了dl的事，她敏感地再度想到了严恩，便没有控制好情绪，迁怒了他。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纪源回来后，其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关心地说了句“知道她在dl发生的事”。而这句，沈萱现在想来，他说的应该是指迪娜为难她的事，而不是她和严恩的事。是她自己“做贼心虚”，才反应过大的。

想到纪源情绪失落地离开她房间的样子，沈萱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纪源道个歉和他说清楚这一切。尽管是她最亲近的人，但也不该这样不明不白地做了她的出气筒。

听完沈萱道歉的话，纪源立刻释怀了。他抬手摸了摸沈萱的头，反过来笑着安抚他说：“没关系，你这两天都没睡好，难免情绪失衡。上午在dl开会，也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周絮都告诉我了。这种时候，你情绪失控，实属正常。”

说到这里，纪源又笑着补充道：“不如说，你能在这个时候对我发脾气，释放一下情绪，我心中是欣慰的。这至少证明了你把我当作自己人，男朋友和老公的功用之一，不就是要承担恋人的坏脾气吗？我希望你的脾气能再坏一点，实时地再坏一点。不要自己默默承受，这样我就能实时见到你的笑脸了。”

沈萱闻言，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是我没有管理好自己的情绪，让你受苦了……”

纪源握着她的手，俯身在沈萱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没有，这是我身为你的另一半该做的。你完全没必要有心理负担，我刚才已经说了，能当你释放情绪的出口，我很开心。比起从前你只疏远得什么都不肯对我说，自己默默地承受一切。现在这个转变，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沈萱抬头望向纪源，心下满是不可思议。她企图在纪源的脸上寻找出确切的答案，但从纪源灿烂、舒缓的笑脸上，沈萱感到从表情上看，纪源确实是如自己所说，就不知道他心里真实的想法如何了。

如果他是从周絮口中得知了自己上午在dl公司发生的事，那么，他也一定知道了自己和严恩在楼上办公室独处的事情。想起自己从严恩办公室出来时，周絮一连追问了自己好几遍，她在严恩办公室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那时由于整个人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心里也满是慌乱，没有心思回答周絮。而且，她在严恩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沈萱觉得也无法跟周絮坦白言说。她更加不想要让纪源知道，会徒增他的心里压力和不快。

看到沈萱一脸质疑地望着他，纪源拉着她坐到餐桌旁，耐心地向她解释说：“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这真的是我真实的想法。我没有觉得委屈，相反还对你抱有歉意。”

沈萱睁大眼睛，望向纪源，不敢相信他在说什么：“歉意？你对我？”

纪源冲着沈萱点了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刚才我坐在这里，便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你掌控欲过强了。虽然出发点是关心你的角度，但好像刚才那样，你需要有个人空间和时间来消化自己的情绪。可我却偏偏不放过，跑过来干扰到你……”

沈萱拼命摇头：“不是的，你没有……”

纪源抬手，将右手食指轻轻地贴在沈萱的唇上，温柔地打断她说：“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这种情况有很多次。是我没有顾及到你的个人情绪，将自己的关心强制加给了你。作为你的另一半，我该多去思考一下，你究竟想要什么。”

沈萱握住纪源放在自己唇上的那只手，眼中带着晶亮的泪光，肯定纪源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的问题……”

“还不够好。”纪源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仅仅是做这些表面的工作，以我个人的意志来关心你，那我不也就跟那位严先生一样了吗？”

沈萱听到“严先生”三个字，曈昽骤然变大一号，身体的僵硬显而易见。她立刻开口否定纪源：“你们之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而且，我觉得也没什么可比较的。”

对话进展到这里，纪源明显感觉到沈萱身上的氛围变了，笼罩在二人之间的空气也变了。

沈萱刚才的话，是在放出不愿多言的信号。纪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想好了不在沈萱面前，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提严恩的，但最终他还是没忍住。

或许是因为，他从心底里还在忌惮着严恩，也很想了解现在沈萱对严恩的看法吧。但沈萱明显不欲多言，纪源再度提醒自己，以后不要再触碰这个雷。

此刻，他的心中升腾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危机感，但是他不敢对沈萱要求，不敢要求她不再去跟严恩接触，也不敢说明自己其实已经后悔当初同意她和dl的合作。

那样的话，无异于是在打自己的脸。他刚刚才说过，他要给她足够的理解和空间，不要将自己的个人意志强加到她的身上。

可纪源心中翻腾的不安，仍然无法压下。情急之下，他对沈萱说了一句让他自己都愣住的话：“我们早点注册，举办婚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