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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菘蓝拿来给她的衣服是件短款薄毛衣，高饱和度的正红色，质地柔软、设计简洁，通身没有多余累赘的繁复装饰，只在两袖处动了点巧妙心思，做成弧度流畅饱满的收口式复古灯笼袖，给这个正式到了极致的颜色增添了点娇俏意味。

沈栀红色的衣服倒是也有几件，但正成这样的红，她印象里除了小时候被她妈妈打扮成新年娃娃的样子时穿过，就几乎再也没有，甚至就连那些，都是因为有照片留下来她才知道她原来曾经也有那么鲜艳红火的时候

这颜色历来叫人觉得庄重，沈栀换上衣服对着全身镜整理了半天才开门出去，刚一站进走廊，身后隔壁房间的门也轻响一声同时打开，她回头看去，顿了半秒，立时眉开眼笑——

＂小舅，你回来了！”

话没落音，她目光一定，落在何商陆身上，第一眼时没注意，再看才发现，他上身的针织衫也是红色，只是颜色有点深，偏酱紫，但她记得何菘蓝有条同色的单肩晚礼服，准确点说是叫勃垦第酒红。

说是没有这个惯例，但一个二个都穿了身红沈栀有点懵，又隐隐好像意识到点什么，正琢磨着，眼前晃过五根修长手指，何商陆在她面前摆了摆手，见她回神，他低头看看自己，笑着问她：“怎么了？看什么呢这是？”

沈栀摇摇头说没什么，若有所思地跟他并肩下了楼，才发现不止他们仨，家里所有人都换上了红色，岳圆的长裙、何泽漆的马甲、连她外公也是一身朱红唐装，总之打眼一看，到处是各式各样的、各种颜色的红。

不止如此，偌大的客厅里，地毯茶几都已经清空搬走，只剩下一大片干净地面，有个答案浮现在脑袋里呼之欲出，她有点不敢想似的，拉住离得最近的岳圆，期期艾艾问：“大舅妈，咱们这是是要干什么呢？”

“你说呐？”岳圆一笑，朝她眨眨眼，“当然是拍全家福啊，去再照照镜子整理一下，摄影师马上就来了！”

沈栀愣了几秒，心脏猛地一下漏跳半拍把她拉回了神儿来，跟着就仿佛是发现节奏出了问题一样，急着找补回来，一下赛一下，跳得越来越快。她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又抿了抿，再看眼前一拨人，才发现他们都是一副显然早就已经知情了的样子，就连刚才一本正经地在楼上问她怎么了的何商陆，都是一脸了然笑意

她懂了，是因为她回来了，所以今天一大早全家都特意穿了代表新年团圆的喜庆红色，就为了一家人一起拍张全家福，而她，就在这个“家”里。

沈栀心跳慢慢平复下去，脸上却不自觉地开始升温，两颊滚烫、眼眶酸胀、心里五味杂陈，雀跃、激动、无措、复杂什么都有。

她嘴唇抿了又松开，松开又抿上，想要说点什么，嘴张开好几秒，看着眼前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半晌，她眉梢一耷，没正式开口，两下哼哼的声音里就带上了点不自觉地哭腔，大格格不高兴了合该是一家轮流上阵哄的，可是栀格格吭哧半天才得以脱口的话一说完，屋里以何泽漆为首，就没忍住笑了一片。

“怎么你们都知道，就专门瞒着不告诉我啊！”她说着都要哭出来了，可嘴角又摁不住地往上扬，两头都不受控制，又要哭又想笑，表情格外滑稽。

心心乐乐都咧着嘴冲着她直笑，门牙漏着风，一对大黑葡萄眼儿弯成了两条细黑小月牙，何商陆温柔地给她顺了顺毛，正要解释一下，被何菘蓝嘴快抢了先，揶揄道：“现在告诉你你都这样，提前告诉你了你昨天晚上还能睡得着么？”

沈栀苦着脸捂眼摇头，睡是肯定睡不着了，别说提前知道了，就算现在才知道，她今晚大概也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过个不眠夜了

她这副模样实在好笑，渐渐要止住的笑声不知道在谁的带头下又冒起来，几个半大不小的乐得没心没肺，何战朝在那头看不下去外孙女挨“欺负”，开嗓震住一片，“好了！别笑了！有什么可笑的！过来都！”

老头儿的话该听还是得听，几个人收声住嘴往客厅中央过去，何菘蓝眼波流转，乜了下沈栀，叹口气，低声道，“你们瞧瞧这心偏的，都快长右边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