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仰头,咕咚一口,放下铝罐,“到你了。”
“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我还不错的?”陆璟之问,她开始讨厌他他是知道的,就想问问从什么时候起因为什么才有的改观。
“南外街,你从天而降一样带我闯人家后厨逃跑那一次。”沈栀说。
当时那种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惊惶无措,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惊心动魄,他好像从那时起就注定是要带她离开深渊一样,她忘不了。
陆璟之爽快灌下一大口。
又换沈栀问他,“你当时是不是看见我在楼道里哭,然后跟踪的我?”
“是。”
沈栀喝。
“如果我没设计诓你在我养伤时照顾我,你还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会,但或许要晚点。”毕竟你那么好,我走不掉的,沈栀在心里默默说。
陆璟之喝。
“最不喜欢我做的哪件事?”
“一件不止啊,以前最讨厌你拿我当挡箭牌去对付沈瑶,最近不喜欢你有什么事都囤着不告诉我。”
“你呢?”
“你也不止一件,先是往我伞外躲为他质问我,又是连钱带书跟卷子一起打包还我。”
两人干了个杯。
问题怎么也问不够一样,地上的空罐越堆越多。
两人脸色泛红地趴在桌面上,眼神迷离,头挨着头,还在没完没了地你问我答。
“你别忍着”沈栀轻轻打了个酒嗝,眼眯着,“别忍着啊,难过就说出来,你、你难不难,难不难过?”
他们两个好像进入了种心意相通的玄妙境界,沈栀问得再迷糊的问题,陆璟之都能听出她在问什么,她在问他的父母,有没有让他觉得难过。
怎么可能不难过。
他闭上眼,指腹捏在罐身上轻轻地转,喉结滚动了下,终于把那两个字说出口,“难过。”
可是他什么办法也没有,他智商再高,脑子转得再快,成绩再好都没用,什么都没用,他左右不了父母的关系,他们不会因为他能做好任何事而对他和颜悦色,连和颜悦色都没有,还奢求什么其他的。
沈栀手指插进他发间用力揉了揉,坐起来把手上剩下的半罐酒一饮而尽。
她向后仰靠在沙发上,酒液滑进食道里,激起一片辛辣颤栗,眼前蒙了层水色的雾,顶灯慢慢散开重影,她一点点向下溜,从耳根到脸颊到胸口,到处火烧火燎。
沈栀半晌没出声,陆璟之支着额头起来,朝对面看过去,眼看着她溜着溜着,整个人躺在了地上。
他笑了声,挪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沈栀水光动人的眼睛半睁半闭地瞅他,觉得这角度似曾相识,让她不甚清醒的大脑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陆璟之拨开她遮在脸上的头发,“起来吧,地上凉,别在这躺着”
电光火石间,沈栀脑袋里有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来:起来,台上凉,别在这躺着。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前突然对应脑海里的那一声,有画面闪过,陆璟之后面再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一句话像个开启记忆的节点,脑海里遗失的画面一幕跟着一幕从她眼前闪过去,让她气血上涌,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突然在这个瞬间,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喝醉的那晚他来天台上找她、被她推进水洼里坐下、逼着他吃她混合的一碗大杂烩、打他脸、掐他腮肉、踹他、撕破他嘴上结痂的伤口、说他和汪也一样是她中了的一千万
还告诉他,她活过两次。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