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怫心里痛快了,也不与她计较,笑盈盈道:“小女手艺不精,让您见笑。”她能说她故意多煮了会儿,把茶里的苦味都浸出来了吗。
至善娘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冷笑一声,道:“我这人不挑嘴,甜也吃得,苦也喝得,只怕你将来的翁姑受不得你这烂到家的手艺。”
裘怫呆了一下,然后整个脸都烧了起来,新妇过门,可不得敬茶给翁姑,理是这个理儿,但没听说那茶是哪家新妇亲手沏的,再者,她才多大年纪,离出嫁还早着呢,怎就见得她不能长进了,至善娘子特特拿这话说她,分明是寒掺她呢。
咬了咬牙根,裘怫实在想不出拿什么话回她,总不能说郑秀上无父母下无兄姐,她就算是过了门,都不用给翁姑敬茶。
思来想去,裘怫干脆一跺脚,道:“小女不打扰娘子理佛,告辞。”
说不过,总躲得过吧。
至善娘子也不留她,摆手道:“赶紧走,蠢物在眼前晃,晃得我都跟着蠢浊起来。且记着我的话,以后吃了亏,千万别到我眼前来哭鼻子,烦。”
简直没一句是好话,裘怫气极,但还是谨守着礼仪规矩,正正经经行了一记告退礼,然后逃也似的溜了。
待她走后,恭喜才忍笑又同情的道:“娘子,您分明喜欢她,何必每回见了她,都要气她恼她寒掺她?”
依娘子往日的脾性,不喜欢的人,连见都不见,不是喜欢极了,哪里会巴巴的把人叫过来,就为了吃她一盏茶再损她几句。
至善娘子轻哼一声,又拿起茶盏抿了一口那苦滋滋茶水,才道:“分明是个七角八棱又记仇又小心眼儿的性子,偏偏装得人模鬼样的,我就是瞧不惯她。”
恭喜瞬间了悟,感情裘家二姑娘跟自家娘子是一个脾性,怪不得了,只是她还是觉得裘怫冤得很,小声道:“娘子也不能太过苛求于她,她哪能有娘子这样的福缘好命,托生在至尊至贵之家,不过是个庶女,还没了生母照拂,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可不得小心翼翼,曲意奉承。依奴婢看来,裘夫人待二姑娘已是极好了,京中那些人家里,嫡母是怎么对庶女的,您也不是不知道,这会儿您一开口就跟她说裘夫人的不是,她能听得进去才怪。”
至善娘子冷哼一声,道:“你看事情太过浅显,只知其表,不解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