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秀见她通情达理,心下顿时松快起来,心想到底是名门世家的女儿,教养品性非同一般,全无一般女子的计较之性,当下便向杜盛拱手作揖,道:“天色已晚,今日来得冒昧,郑秀改日再备厚礼,拜望杜相。”
杜盛知道他正在建章营里受训,那韩期也不是个徇私之人,因此便是有心留客,也怕耽误了郑秀明日归营,便道:“那老夫就在府中静候国公爷了。”
语毕,亲自送郑秀到了厅门外,看着少年挺拔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夜色里,才感慨道:“可惜了。”
他见过的勋贵子弟多不胜数,像荣国公这样荣宠加身却毫无纨绔骄奢之气的,当真是极为少见,可惜的是,襁褓之中便双亲俱丧,又因着爵位之故而与亲族相离,虽说圣眷恩重,但撇开表面的浮华,私底下却身如浮萍,孤鸿一只,若非如此,这少年何苦要在建章营里摸爬滚打,谋求前程,以他这样的心志,早该在边关建功立业了。
“父亲可惜什么?”
杜微微走了过来,亲昵的拉住杜盛的衣袖晃了晃,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追向郑秀离开的方向,思及自己曾那样仔细的描绘过这少年的眉目,还将他的画像日日悬于闺房中,纵然性情朗阔,亦难免生出几分羞赧来,微红了娇容。
杜盛倒是难得见到女儿有此娇羞之态,满腔的慈父之心绵软得一塌糊涂,取笑道:“一枝独秀,未如并蒂花开,可惜此子出身勋贵,又襁褓失怙,四角不全,难为佳婿,否则,这样的品貌风姿,堪与女儿为良配。”
杜微微面上大羞,又见杜盛满目都是调侃之态,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父亲捉弄了,跺跺脚,道:“父亲一通胡言乱语,我告诉母亲去。”
说完,便掩面跑开。
杜盛大笑,但一想到夫人嗔怒的模样,又心下一颤,赶紧叫道:“女儿慢走,有话好说,是为父错了,错了……”
他这里只顾着捉弄自己的女儿,却哪里想得到,一席话却真的是搅乱了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