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养大的女儿,打的是什么小九九,太夫人岂有听不出来的,一想到这个,太夫人心里头便难受极了。
苏氏眼圈儿也红了,道:“母亲,女儿便是搬出去了,亦会时常回来看望母亲。”
太夫人握住她的手,道:“外头世道不好,你一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女儿,怎么过日子?留在府中不好么,府里地方够大,裘家的儿郎安置在府里,有我在,无人敢说你的不是。”
苏氏压了压眼角,道:“母亲上了年纪,近来身子又不大好,女儿何忍让母亲继续操心。再者,裘族的儿郎,亦是不肯的,伯府毕竟是伯府,裘家毕竟是裘家。外头的世道虽不好,但女儿有母亲兄长撑腰,再有裘家儿郎们撑着门面,倒也不怕外头的日子难过,母亲且安心吧。”
“说来说去,你就是怨了为娘啊。”太夫人甩了她的手,转身无声泣泪。
苏氏也跟着落下泪来,呆怔了半晌,方惨声道:“母亲,慎姐儿是我的命根子。”
她什么都能忍,只不能忍有人打裘慎的主意,哪怕是太夫人也不成。
太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苏氏是铁了心,除非她用孝道强压着苏氏不许走,可如今裘族里来了位三祖爷,也是妥妥的长辈,苏氏虽是她的亲女,却到底已成裘家妇,她若以孝道压人,三祖爷便能以同样的理由带走苏氏。夫家和娘家,虽是一头大,可到底是夫家更要紧。虽然太夫人也能利用伯府的权势,逼裘家再次让步低头,可这对女儿又有什么好处,她年纪大了,终归是要走在前头的,女儿的后半辈子,还是要靠着夫家。
“婉儿,你只知慎姐儿是你的命根子,又如何不知,你也是我的命根子……罢罢罢,你去罢,我是留不住你了,有什么话儿,你与你兄长说去,我……我……不想再见你!”
太夫人伤心得难以自抑,竟连苏氏的面儿也不想见了。
苏氏泪如雨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起身,缓缓跪下,向着太夫人重重三叩首,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太夫人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重重的捶了两下身下的床榻,女生向外,女生向外,不管她多疼这个女儿,也管不住女生向外的心。等慎姐儿出嫁了,到那时,她的女儿才能体会到她现下的伤心与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