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要请叶嬷嬷指点的,偏来了个讨厌鬼,让我都不能插上话。”
黄曼真的抱怨,就是来自这里。
“我来提几个字,算我代妹妹给你赔不是。”裘怫也不知要怎么才能消了黄曼真的怨气,便想了这一辙。
黄曼真哈哈笑起来,道:“你们姐妹可真有意思,竟都是当姐姐的要替妹妹赔不是吗?”
被她这么说,裘怫想想也是,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笑,黄曼真的怨气也就消了,让丫环又从书袋里取了笔墨出来,道:“你提吧,我瞧瞧你能写什么好话儿。”
裘怫想了想,提笔就在小方一角写道:“老梅朵朵可惜,新友一个知足。”
“你这字倒是写得比我还好。”黄曼真见裘怫提笔就是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不止比她写得好,竟是比画堂课里那几位年长些的已经习字六七年的女孩儿还更娟秀,不由得很是吃惊,忍不住就道,“你怎么没报书堂的课……”
话到这里,忽然回过味来,指着“可惜”二字跳脚道:“好你个狭促的妮子,变着法儿说我画得不好是吧。”
朵朵可惜,岂不是说一朵都没画好。
裘怫慢吞吞的放下笔,一本正经道:“哪里,这‘惜’是珍惜、爱惜之意,‘朵朵可惜’,便是朵朵都值得珍惜爱惜,你竟想到哪里去了。”
黄曼真被她认真的表情唬住,以为自己真的误解了“可惜”之意,又见后一句“知足”二字,就越发觉得裘怫是真心想结交她这个“新友”,一时间不好意思起来,扭捏道:“也没你说的这么好,我才入画堂半年,比其他姐姐们画得都差……那个,对不住,我误会你了。”
裘怫笑眯眯的,大方道:“没关系,我不怪你。”其实那枝梅花画成这样,真是可惜了……那张雪白柔软的小方宣纸啊。
黄曼真见她一笑左唇边便有个浅浅的酒窝,煞是好看,忍不住道:“你笑得可比你那妹妹好看多了。”
裘怫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收了笑,恢复成木讷表情,认真道:“她是妹妹,我得让着她些。”
诶?
黄曼真眨了眨黑白分明的水润眼睛,眼神分明有些发懵。长爱幼、幼敬长的道理她懂,但长爱幼有爱护到连笑容不能比幼的那个美的吗?
可怜黄曼真真心是个纯天然没心眼儿的女孩儿,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被人逗得昏头转向了。就连她的丫环,也没觉察出来,只有葛覃绷着脸,憋笑都快憋住不了。自家姑娘在木讷的外表之下,隐藏的实在是一颗风趣又狭促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