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行程并不容易。
任务时限只剩下最后十几个小时,虽说鸟巢看着并不远,但阻挡她的还有复杂的地形(烂泥沼)、随处可见的虫子(蚊虫和蚂蟥)、一些带锯齿的植物以及危险的毒蛇。
才走出一段距离,詹妮弗已经从小腿上摘下来两只吸了血的蚂蟥,边上的肌肉也因为拍打而红肿刺痛不已。
更糟心的是那些毒液杀手。
这片土地比来时的对岸更危机四伏,一个早上的功夫她已经见识了数种蛇。它们大多都因为人类到来而飞速逃窜,少部分仗着自己个头大、速度快、毒液多,就像拦路虎一样趴在地上,等着来客瑟瑟发抖地让路。
水王蛇已是熟人,而且因为共感的缘故,詹妮弗其实并不害怕它们。
驱赶了七八条伪眼镜蛇后,她的目光转到了一丛枯枝烂叶上,刚才那里绝对有什么东西在动。
莫非又是南美水蛇?
危险感知不会骗人,她举起木矛。
就在这时,枯枝烂叶间忽然游出了一条三色大蛇。
它有着三角形的脑袋和漂亮的网格花纹,体型很大,脖子很粗,游动时显得十分平稳,任凭谁也想不到这就是巴西人乃至全世界人最害怕的毒蛇之一。
这不是巴西水王蛇。
“矛头蝮蛇。”詹妮弗沉下脸色。
“矛头蝮。”与此同时,求生解说们都倒吸一口冷气。
“相信我,你们绝对不想招惹这种蛇类。”贝尔补充道,“巴西人管它叫雅拉拉卡,中国人管它叫烙铁头,它也有个不好听的名字叫烂肉之王。这是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一旦被矛头蝮咬中,它的毒液会把伤口周围的皮肉全部侵蚀,最后甚至会变成一滩腐烂的肉泥。”
剧毒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剧毒发作得太快。
矛头蝮会向受害者伤口注射超大剂量的毒液,达到必杀效果。大多数被蛇咬伤的人根本挺不到去医院注射血清,即使有的人能赶到医院,最后也往往会留下终身残疾。
詹妮弗眼见这条矛头蝮蛇缓缓游出,在原地停了停,冰冷蛇瞳和她对了个正着。
大蛇并没有盘起身体,也没有弓住脖颈,没有露出蝮蛇典型的盘踞伏击动作,可不知怎的她还是感知到了一股警告之意,好像有什么人把一个warning标志牌放在了她的脑子里,让她寒毛倒竖,心跳如雷。
它吐了吐蛇信。
她开始谨慎地后退,边退边举起双手,颇为拟人化地对它说道——“放轻松,放轻松,嘘,乖孩子。”
矛头蝮冷冷地打量着她,也的确顿在了原地。
它的毒液进攻范围太远,行动太难预测,最好的做法就是继续后撤。
詹妮弗抿着嘴唇拉开距离,期间蝮蛇不安地弓起身体,让她的肌肉也跟着死死绷紧。不知道是撤离举动起了效还是自欺欺人的安抚起了效,没等詹妮弗完全退出攻击范围,矛头蝮蛇陡然开始朝另一个方向游离,身躯把枯叶压得擦擦作响。
“上帝保佑。”科迪说道。
“我已经看腻蛇了。”这是暴躁的瑞奇,“就没有别的什么可以看看吗?到处都是蛇,蛇,蛇,就好像这个倒霉的世界已经被冷血动物占据了一样。”
“你会在城市里看腻人吗?丛林里的蛇就像城市里的人一样,更何况它们其实都不是一个种类,长得也有所分别。”贝尔槽他。
【贝式谎言。分明是去了头扒了皮都是一样的。】
【去了头扒了皮拿掉消化器官就可以吃了。】
【你们什么时候辨认过蛇好不好看?!】
贝尔被观众噎住,挑起眉毛:“好吧,它们的口味不一样。”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蛇听了都想冲过来射空毒液,先给你来一发再说。】
【eatthis,bitch!】
解说们都哈哈大笑起来,直播间顿时乐成一团。
沼泽中的詹妮弗可没有这种好心情,刚刚那个小插曲让她的移动速度更慢了。
不规则区域其实不大,以常速搜索一遍甚至不需要半天,但她步履维艰,折腾到任务太阳西沉才抵达目的地附近,腿上的泥巴干了一层又一层,蚂蟥叮出来的痕迹也增添了一个又一个,还有些细小的血痕黏在上头。
辛苦赶路得到了回报。
托哥巨嘴鸟的大嘴是明亮的橘黄色——对雨林来说十分非同寻常的颜色。寻找巨嘴鸟不像寻找一条蛇或寻找一只箭毒蛙,只要没有过多树叶遮挡,任何人都不可能错过那种黑色和橘色的奇异搭配。
至少詹妮弗没花什么力气就远远地看到了三只巨嘴鸟和它们背后的树洞巢穴。
这些鸟儿正站在横着的藤蔓上梳理羽毛,指爪紧紧攀着植物表皮,发出啄木鸟一样飞快的“哒哒”鸣叫声。
其中一只极为活泼,沿着树藤左右跳动,时不时张开翅膀,一刻也不能停歇;另一只个头不大的歪着脑袋看着同伴,似乎是刚成年不久的小鸟,丛林里一丁点小动静都能把它吓得抖三抖;最后一只上了年纪,毛色不再光亮,下半边的喙也已经从中间折断,留下一个可怖的印记。
詹妮弗不太了解巨嘴鸟,但想也知道,这种结构还要能自如飞行,它们的大嘴巴肯定重量极轻,说不定就是中空的,碰上硬一些的坚果或其他猎食者断折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了。
失去巨大的喙意味着它无法自如捕食,对生存和寿数肯定是有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