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郁脸一下子烧红了,尤其这个时候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观了过来,她挣扎了一下,想从苏彻的身上爬起来,当看到苏彻头顶的碗时,想了想,面色纠结地伸手把碗摘了下来。
像摘一朵花一样……
碗扣得严实,摘下来的那一刻,苏彻当即瞪大了眼,茶色的眼瞳中交织着复杂难明的意味,有点凶又有点冷。
他可能生气了……
想想也是,一代校霸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出丑的事,更何况旁边还有几十号人眼睁睁地盯着,嘴角都挂着隐忍的笑,像看猴子一样看戏,苏彻没当场把自己掀翻在地,已经算是难得的仁慈了。
陆郁如是想着,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把碗小心地放在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包纸巾,她抽出几张给苏彻擦头发,边擦边道歉:“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彻被面汤浇了一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辣香,此时的他觉得自己仿佛是掉进了卤水里的龙虾,整张脸估计红透了!
陆郁重新抽了两张纸出来,开始擦拭他的脸颊,当细嫩的手指捏着带着茉莉清香的纸巾划过脸颊时,苏彻眉心剧烈地跳了两下,连带着心尖也跳了两下。
陆郁脸上谨慎心疼的表情和满怀歉疚的语气瞬间抚平了他因旁人谑笑而愤怒的情绪,女孩的脸背着光,但轮廓姣好,肤色细白,自从褪去嚣张乖戾的面具后,这张脸变得柔和温润。
苏彻不知道为何,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那个夜晚,桂花如雨,星空如云,披着长发的女孩坐在花台上仰头看着夜空,晚风拂过,黑发轻摇,碎花长裙的裙摆也随之微动。
那时的侧脸,才是真正的陆郁。
苏彻咽了咽喉咙。
而此时陆郁已经给他擦干净了脸,还有几条汤渍沿着修长的脖颈一直蔓进了衣领,陆郁没敢再动了,视线里,苏彻的喉结耸动了一下,这么近的距离,甚至可以看清他脖子上青色的筋络。
苏彻望着她,她也看着他。
两人的眼里皆盛满了对方,好像有什么话无需说出口,两人在某个瞬间都明白了横亘在他们之间,难以宣之于口的东西。
苏彻嗓子开始发干,他张了张嘴,很想把那句积郁在心间很久的话当场说出来,但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喝。
“你们俩干嘛呢!”黄将军不合时宜地出现了,“摔倒了就赶紧起来,磨叽什么玩意儿!”
气氛登时告破,苏彻干咳了声,连忙从地上起身,随手抹了把脸,抹了一手葱香味,他嫌弃地啧了声,“我去洗个脸。”
陆郁干巴巴地应了声,“我去丢垃圾。”
紧接着,两人整齐划一地转过身,步伐都不怎么自然地走了。
黄将军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紧紧皱着眉,身旁源源不断地传来小声的议论声,夹杂着压抑的调笑,黄将军气沉丹田,怒视了一圈,蓦然怒喝,“都吃饱了?!吃饱了还不去把碗洗了给人还回去?!”
直到这时,六班众人才纷纷作鸟兽散。
清明踏青最后以在道观听道长讲了些神话故事而结束,回到山脚上了车,苏彻懒洋洋地靠在窗边,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混杂着葱花和肥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