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裴闻靳没有细说,只是简明扼要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唐远把那句话咂摸了两遍,咂摸出了些东西,“这么说,张家这次完了?”

“张家由张舒然当家以后,发展迅速,规模一再扩大,成功收购了陈家在内的几家公司,这几年在商界的地位就仅次于你家,就算最大的企业倒了,也不至于彻底败落。”

裴闻靳敲点着方向盘,“张舒然是经商的料子,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哪怕张家真的完了,他也不会完。”

唐远敏锐的察觉出什么,“他在国外有自己的公司?”

“对,藏的很严实,大多员工都是英国人,他才是幕后的老板。”裴闻靳说,“完整的资料最近才查出来,那公司建立的日期就是你出国那年,叫sy。”

唐远问他,“sy?什么啊?”

“思远。”

“……”

裴闻靳说,“张舒然有野心,有头脑,擅于算计,同时又八面玲珑,即便周家在这时候选择明哲保身,跟他取消婚约,他照样不会损失太大,除非他被查出来触犯法律,铁板钉钉,否则早晚会在国外创造出他的商业王国。”

唐远撇撇嘴,“我第一次听你这么夸赞一个人。”

裴闻靳低笑,“你也很棒。”

唐远哼了声,“敷衍。”

“我会敷衍别人,但是,”裴闻靳稍作停顿,“我不会敷衍你。”

唐远偷着乐,嘴上说,“你老拿我当小孩子哄。”

裴闻靳说,“你不是小孩子,你是裴太太。”

唐远一愣,他耳根发烫,面上不干了,“怎么你不可以是唐太太?”

裴闻靳扫他一眼,“可以啊。”

唐远噎住。

这感觉就像是你刚上了擂台,还没来得及热身,你的对手就已经举白旗投降了。

这么好说话?他仔细瞅瞅男人,气的他翻了个白眼,还是把他当小孩子哄,说的话等于放屁。

第二天是个阴雨天气,唐远跟裴闻靳回了大宅。

管家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却只字不提。

他在唐家干了大半辈子,看得多见得多听的多,心理承受能力强。

况且他并没有多大意外。

大概是少爷从小看那些漫画长大的,几乎都是他叫人弄过来,亲手递过去,他不觉得陌生,也没什么排斥抵触的情绪。

甭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那都是恋。

管家将茶水送进书房,就退到门口,带上门下了楼。

书房里混进来淡淡的茶香,夹杂着一缕缕的热气,从茶杯里往外腾升。

唐远趴在桌上,吹着漂浮的热气,“爸,你是不是要跟我们谈结婚的事儿啊?”

唐寅瞥向儿子,“就你聪明。”

唐远笑嘻嘻的说,“毕竟是你儿子嘛。”

这马屁拍的,可以说是要自然有自然,要感情有感情,水准很高。

唐寅拿出烟盒跟打火机,“一边去。”

唐远瞧见了,立刻伸过去一只胳膊,把那两样东西全拿走,“上次你体检,医生怎么说的?建议你戒烟戒酒,忘了?”

唐寅拍桌子,“烟给我!”

唐远不给,“健康啊爸,你还要不要了?”

唐寅脑门青筋直蹦,臭小子越来越烦了,他冷着脸训道,“赶紧给我出去。”

“行,你们谈,我走。”

唐远偷偷拍了下裴闻靳的大腿,他踹上烟盒跟打火机往外面走,到门口时回头,挤眉弄眼的笑,“中午我露一手,董事长,裴秘书,你俩就瞧好吧。”

“……”

“……”

书房的门一关上,轻松的气氛就没了。

唐寅朝自己的秘书兼儿媳昂首,“给我根烟。”

裴闻靳说,“没有。”

“别屁话,”唐寅不耐烦的说,“就一根。”

裴闻靳摇头,“出门前小远会检查我的口袋,半根都藏不了。”

唐寅的面部黑成锅底。

上司跟下属大眼看小眼,相对无言。

唐寅烟瘾烦了,正愁不知道用什么克制,一颗糖果就递到了他面前,他的眼睛一瞪,“哪来的?”

裴闻靳说,“小远买的,让我戒烟吃。”

唐寅吃醋了,兔崽子,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有对象就忘了爹,没良心!

他在心里把儿子臭骂了一顿,剥开糖纸把糖抵进嘴里,“这玩意儿有用吗?”

裴闻靳揉额角,“没用。”

唐寅把糖纸揉吧揉吧,扔进垃圾篓里,“那吃个屁。”

裴闻靳说,“他开心。”

唐寅闻言,多看了眼桌子对面的小辈,心里生出几分欣慰,不错。

薄荷的清凉很快就充斥了整个口腔,唐寅的太阳穴没那么疼了,他慵懒的靠着椅背,“宋家知道当年张家用两孩子布局的事,这次不会只看热闹,老宋已经找过我了,想跟我联手,在我这里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很快就会找你,知道怎么做吧?”

“我会适当的拒绝宋家的提议。”裴闻靳语气平淡的说,“这趟浑水是没必要趟,收了张家,会被纪||委|注意,附带一大摊子事,后期要花费大把人力物力去整顿,带来的效益跟成本投入不会成正比,不划算。”

唐寅嗯了声,有个能干的下属,交代工作的时候比较省事。

“婚礼日期定在十一,怎么样?”

“可以。”

唐寅双手指缝交叉着放在腹部,“虽然你跟小远一直都只有对方一个,但是,必要的检查还是要做的,定期检查。”

裴闻靳点点头,说,“我知道。”

唐寅打开左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拎出一个白色包装袋,“这是一些|软||膏|,你们按照说明书用。”

“谢谢爸。”

裴闻靳从椅子上起来,上半身前倾,态度端正的接到手里,他的面色从容,甚至没什么表情。

仿佛接的是一个文件,一份资料。

唐寅的面部扭了一下,又在瞬息之后扭回来,“小裴,有个问题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你是怎么让那小子一颗心全挂在你身上的?”

裴闻靳的嘴角轻微抽搐。

“先天性疾病,大十岁,性子沉闷,另外,”唐寅越说越嫌弃,“毫无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