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陈双喜停下擦眼泪的动作小心询问,“那唐少会报名吗?”

唐远说,“前一个会报名,后一个不报。”

因为后一个举办的时间正好卡在暑假,他明年的那个时候想出去旅行,叫上阿列他们三个。

陈双喜头一次在不跳舞的时候挺起腰杆,“唐少,我以后想当舞蹈演员,能被邀请去全世界的大舞台上演出的那种舞蹈演员。”

唐远笑,“挺好啊。”

陈双喜的嘴唇嗫嚅着说,“那唐少觉得我可以吗?”

唐远看他一眼,“这个你不该问我,问你自己。”

陈双喜的腰杆又弯了下去,变回原来的窝囊样子,“唐少,等我妈妈手术做完了,我就好好打工,把你借给我的五万块钱还清。”

唐远摆摆手,“我不急着花,你慢慢还。”

陈双喜深深的鞠躬,连声说了好几个“谢谢”。

唐远察觉一道视线投在自己身上,是从排练厅里跑出来的,他猜想是张杨,就没回应。

周二晚上,唐远来舞蹈室跟学姐排练,李月也跟着,一切如常。

直到第三次排练,李月才找唐远谈话。

“唐少爷,那次谢谢你没有拆穿我。”

唐远等着下文。

李月苦笑,“我和你爸之间的种种已经过去了,那时候是我异想天开,脑子不清醒,我得到了教训,牺牲了一个小生命,付出了代价,我不怨你爸,是我咎由自取。”

唐远看她脸上露出受害者的心酸痛苦,没有说话。

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说什么。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四学生,对你构不成伤害。”李月叹了一口气,“唐少爷,希望你不要对我有成见。”

“你爸有那么多情人,我仅仅是其中之一,不算什么,你大可不必把我当回事。”

这一套说的,一看就是有偷偷打过草稿,唐远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第一次见面那会儿,唐远思考过一个问题,李月的演技在他见过的他爸那些情人里面,能不能排得上前五。

现在看来,前三妥妥的,她这段时间有进修过。

唐远挠了挠眉毛,“学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李月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说,“如果是误会,那最好不过了。”

“唐少爷,我想安安稳稳的度过大学的最后一点时光。”

唐远说,“祝学姐毕业顺利。”

李月的脸色变得难看,前一刻的苦涩跟柔弱全都消失不见,“你这是威胁?”

“不,”唐远笑起来,“是祝福。”

李月也笑了,笑的很不自然,“那就谢唐少爷了。”

唐远心想,你不搞事情,事情就不会搞你。

这样大家也能各自安好。

唐远回宿舍的路上拨了个号码,“我爸还在让你查李月?”

那头的裴闻靳说,“没有。”

“那她干嘛来我面前上演一出苦情戏码?”

唐远简短的描述了一下他跟李月的谈话部分,完了问,“你怎么看?”

裴闻靳低声道,“她最近把董事长以前给她买的东西寄到公司去了,不是一次性寄的,是隔几天寄一样。”

“听起来怎么像是明面上说拜拜,其实是在刻意秀存在感啊。”唐远心里生了个想法,“她不会还没死心吧?”

裴闻靳没出声,等于默认。

唐远一脸匪夷所思,他爸虽然还算硬朗,可也四十多了,儿子上大学了都,像李月那样的小姑娘们怎么都一个个的往里扑呢?大姑娘也扑。

还好没小伙子跟大叔,不然真乱套了。

耳边很安静,但男人还在听电话,能听到喘息的声音。

唐远挺享受这种近似亲密的感觉,他沿着台阶往下走,站在湖边呼吸一口凉气,“裴秘书,你在抽烟?”

裴闻靳闻言就把刚点燃的烟掐了,“没有。”

唐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骗人的吧,我闻到烟味了噢。”

裴闻靳把手边的烟灰缸拿起来,将里面的烟灰跟烟头全倒进了垃圾篓里。

做完了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幼稚。

他单手扶额,无奈的想,那么拙劣的谎言,自己竟然会上当。

唐远找着了话题,“我爸看到李月寄的东西,他什么反应?”

裴闻靳说,“董事长一律不过问,都是我跟何助理应付。”

唐远撇嘴,是他爸的作风,善后的事儿直接交给下属,自己也不管|屁||股|后面干不干净。

裴闻靳问道,“少爷的手怎么样?”

“老样子,”唐远说,“等新指甲长出来了,我就不包纱布了,怪难受的。”

他坐到后面的长椅上,看月光跟湖面亲嘴儿,“裴秘书,我跟你说啊,今天我在手机上看到一个新闻,有个男的因为一||夜||情感染了艾||滋,他处于报复注册了一个网站约||炮|,让一百多个人都感染上了。”

“所以,那什么,裴秘书,你知道的吧。”

裴闻靳半响开口,“知道什么?”

“危险啊。”唐远认真严肃的说,“人就一条命,为图一时之快就把命搭进去太不值了,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

裴闻靳道,“少爷说的是。”

唐远隐约听到男人笑了一下,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耳朵揉了揉,烫烫的。

像有电流划过,身体也跟着矫情的轻微颤栗。

“那你,”唐远心虚,他在后头补了句,舌头有点打结,“你多在我爸面前说说,说几句。”

“你是他的得力干将,说的话还是有一定份量的,当然啊,我也会说,就是跟他待一块的时间没你多,你帮我监督监督。”

裴闻靳,“少爷放心,送到董事长那里的人,每个都会经过严格的检查。”

“如果是董事长追求的情人,我们会拿到她最新的体检报告,以及近三个月的动向。”

唐远,“……”.

晚上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对门宿舍在外面跟高年级的发生口角,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句“我||操||你||妈”就能大打出手,你死我活。

张杨全程没参与,当时在场的其他同学亲眼目睹了事情经过,说是他挑的事端,室友为他出头,他却躲的很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因为这事儿,张杨跟宿舍里的人关系崩了,都认为他太不讲义气。

小人行为,不值得交朋友。

快十一点的时候,张杨去天台打电话,“哥,明天我想去找房子。”

那头的张平正在跟他爱人靠在沙发里打情骂俏,闻言立即坐起来,“怎么了?不是说好了这个周末吗?”

“没怎么,”张杨满脸的厌烦,“我就是烦了,宿舍里太吵,我睡都睡不好。”

张平穿上拖鞋,把上面的纸团甩下来,“那好吧,你明天去之前给我个电话,我请假过来。”

张杨说,“不用,我自己去。”

张平不放心的说,“你一个人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张杨被夜风吹的打了个冷战,“那就这样,我挂了。”

张平哎了声,“挂吧,早点睡。”

挂了电话,张杨的脸色阴沉,早点睡什么,宿舍里四人,除了他,另外三个都打呼,吵的他每天晚上都心烦气躁。

张杨想起今晚发生的事,唇角用力抿了抿,他是要拿奖学金的人,不能受处分,所以他没做错。

再忍一天,明天他就搬出去住。

张杨翻到手机上的一串号码,他不自觉的拨过去,反应过来慌忙掐了。

犹豫了会儿,张杨发过去一条短信:裴大哥,我明天要去找房子,如果找不到,我能去你那里住几天吗?

他紧接着又发一条:就住两天。

手机迟迟都没有响动,张杨在天台吹了好一会风,拿着手机的手指尖冰凉,他失落的下楼梯,到宿舍门口时收到了那个男人的回信,就三个字:不方便。

被拒绝了。

而且拒绝的很干脆,丝毫没有照顾他的感受。

张杨僵着身体站在原地,内心喷涌而出一股子羞辱的情绪,直接从脸红到了脖子,他忍不住扭头看对门,那个男人本性薄凉,对老板的儿子肯定也是严苛冷淡,绝不可能笑脸相迎,阿谀奉承,更不会给出一分温柔。

这样一想,张杨心里就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