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我给你打电话了,也知道我把他的病情告诉了你。”冯玉心有余悸,“刚才他跟我僵持着,真挺吓人的,我手心都出了很多汗。”
唐远闻言就笑了,“早晚的事儿。”早晚他都会知道的,只要他一颗心在那个男人身上。
冯玉没听明白。
唐远不能解释给她听,谁都不能,他随意的问,“冯玉,你家有多少亲戚投身在医学事业里面啊?怎么连表舅都是医生?”
“好多。”冯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得意,“我表舅是院长诶,他以前是有名的心外科专家,很强的。”
唐远坐起来些,碰到了夹伤的手指,疼的他连连吸气,“是吗?”
“嗯,”冯玉抹掉鼻子上的汗珠,“不过他最近几年岁数大了,很少亲自上台主刀,底下带的一群学生都很有实力,每一个都可以不用他的协助独自完成一台手术。”
她左看右看,压低音量说,“我猜你爸的秘书可能很早就是他的病人了。”
唐远曲腿把下巴抵着膝盖,“裴秘书是今年上半年来我爸公司上班的,今天之前我真没听人说过他心脏不好,平时接触的时候也没看出来问题。”
冯玉啃了啃嘴角,“你要是很好奇的话,我可以帮你试探的问问我表舅,但是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他很注重病人的隐私权。”
唐远心说,我不是好奇,是害怕,我怕的要命。
但是我不敢让别人知道.
傍晚的时候,林萧来学校找唐远,拎着一个袋子。
唐远见袋子里是几套睡衣,他的表情就不太好,想必那个男人中午给他电话就是为的这个事儿。
自己不来就算了,为什么要让心思细腻的林美人跑这一趟?
林萧抓着少年的左手腕,看他包扎的三根手指,关心的问,“怎么搞的?”
唐远说被门夹的。
“一根一根夹的?”
“……一下子夹了三根。”
“那你在夹手指之前,一定先夹了脑子,。”
唐远装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厉害厉害,这都能猜得到。”
“……”
林萧问袋子里是什么。
唐远眯了眯眼睛,“姐,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林萧理着一侧肩头的发丝,“怎么,我应该知道吗?”
唐远,“……”
林美人跟他爸是同一类人,不好应付,全靠忽悠是不行的,必须拿出点真的东西,他用不是很在意的语气说,“我叫裴秘书给我买了几套睡衣。”
“哦,”林萧拉长声音,“这样啊。”
唐远跟她大眼看小眼。
“那就是说,裴秘书忙的抽不开时间,就找何助理帮忙,”林萧涂黑的指甲挠了挠下巴,“何助理半路遇到我,听说我要来附近,索性让我顺便把东西捎带给你了。”
唐远开始磨起了后槽牙。
林萧对盯着她看的几个男生回以迷人微笑,“小远啊,你也别怪裴秘书对你的事不上心,他忙着呢,至于何助理,看样子是晚上有约会。”
唐远听的眉心一蹙,“怎么裴秘书忙的连跑一趟学校给我送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何助理就有功夫约会?他俩不都是我爸的左右手吗?”
林萧耸肩摊手,“这得问你爸。”
唐远吃惊,“难不成何助理让我爸打破了规则?”
好几年前的事了,他去公司找他爸,看到一女员工衣衫不整的从里面出来,生的美艳动人的脸上还有泪痕,楚楚可怜,他爸坐在皮椅上面叠着长腿抽烟,说儿子你别多想,兔子不吃窝边草。
他来一句,爸,您别给兔子抹黑了。
“想什么呢?”林萧揉了揉少年的头发,“你爸不碰公司员工是众所周知的事,再说了,何助理又不傻,做助理可比做床伴要稳定多了,价值也不能相提并论。”
唐远无话可说。
林萧意味深长的说,“你要是觉得你爸工作分配的不够公平,就去跟他说说,你的话他肯定会听。”
唐远心里直打鼓,嘴上切了声,“我有什么好说的。”
林萧说笑,“替裴秘书抱打不平啊。”
“没必要,”唐远嗤地一笑,“他领我爸给的薪水,做多做少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萧盯着他看了几秒,面带回忆之色扫了扫周围的校园环境,“小远,带姐去食堂吃饭吧,姐毕业好多年了,还真怀念食堂的饭盘。”
唐远的脸抽搐。
宿舍楼对面就是二食堂,旁边还有个小食堂,唐远常去小的那个,人少,不用排很长的队伍。
还有个原因是那家有他喜欢的鸡蛋肉饼汤。
唐远带林萧打好菜找位置坐下来。
林萧穿的虽然不是职业套装,但依旧是干练成熟的穿着,像一颗熟透了的樱桃,在一堆青涩小果子里面很扎眼。
唐远忽略各种投过来的目光,拿筷子在饭菜里拨了拨,“姐,你跟那个利欧还联系着吗?”
林萧的脸色一变,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到少年盘子里,“筷子我还没碰,干净的,吃吧。”
唐远看看青菜,跟他的肉食严重不搭,“我不爱吃。”
“我也不爱吃,”林萧说着就把青菜送到嘴里,“但是还得吃。”
唐远一脸不情愿的扒拉出两片青菜叶子吃掉,真的难吃,他抿抿嘴,说,姐,你还没回我呢。
林萧优雅的吃着饭菜,“没联系了。”
唐远瞅一眼,又瞅一眼,看不出她到底是撕掉牛皮糖的轻松,还是别的什么。
瞅第三次的时候,唐远终于发现了名堂,也像是咂摸出了点儿东西,他忍不住说,“姐,你好像瘦了。”
“是瘦了,”林萧斜眼,“两斤。”
唐远欲要说话,就听她来一句,“最近发现的一个减肥方法还挺管用的,回头我发你手机上,你试试。”
“……”.
唐远晚上怎么都睡不着。
那个男人给他买的几套睡衣都没脱水,他就没穿,叠好放在枕头边上,不时摸两下。
像个变态,不对,是神经病。
陈双喜在说梦话,不知道做的什么梦,喉咙里发出可怜无助的呜咽声,接着就是惊恐的大喊大叫。
下面床铺那两位前后骂骂咧咧,陈双喜呜呜了几声,老实了。
唐远要不是人就在宿舍里,光听声音还以为陈双喜被谁强了。
他缩进被窝里刷开手机,翻到通话记录,视线黏在那串号码上面,迟迟没有戳。
打过去说什么?
这个疑问已经在唐远的脑子里盘旋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
那个男人都听到冯玉给他打电话了,也没找他,会不会是在等他主动找过去,好趁机看他是什么想法?
其实他的好奇心真的不重。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个男人仅仅就只是他爸手下的众多员工之一,再精明再能干,他也不会如此牵肠挂肚,寝食难安。
唐远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第二天是周六,没课,唐远上午挂着黑眼圈去张舒然家里的影视公司。
他到的时候,陈列跟宋朝已经在那儿了。
陈列从沙发上跳下来,凑到唐远眼跟前啧啧啧,“我说小远,你昨晚干嘛去了?”
“没干嘛。”唐远拨开他的脑袋,拿起桌上的一瓶果汁拧开喝了两口,“舒然要拍什么啊?”
陈列说是给男装杂志拍照片,“别转移话题,你那俩黑眼圈到底怎么来的?”
唐远捋了把刘海,神情恹恹的,“就是没睡好呗。”
陈列还要说话,看到他受伤的手又是一阵咋呼。
唐远耳朵边跟放鞭炮似的,他窝到宋朝身边的沙发里,闭着眼睛,脸比平时看着还要白,衬的眼睛下面的青色尤其明显。
这一幕在宋朝跟陈列眼里,都觉得怪可怜的,俩人难得默契了一回,谁都没上前打扰。
陈列那人有多动症,他老实了没一会就在办公室里转悠起来,这儿碰碰那儿碰碰,瞥见宋朝微眯眼睛看墙上的画,离他挺近的,他先是下意识把脑袋凑过去看两眼画,这一下子距离拉的更近了,发现了什么以后他大叫,“卧槽,小朝你是内双啊!”
宋朝擦镜片的动作一顿,转瞬后继续,“大惊小怪什么。”
“我靠!”陈列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说,“不是吧小朝,你往眼皮上划拉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