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开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捏着手指低着头,暗自琢磨,人死了胆子都变大了,竟然连这种话也敢说了,要是他还活着,只怕打死他也不敢冲张晗说这种话……
但既然说都已经说了……纪开干脆把心一横,梗着脖子抬起头,“我说,我去你家跟你住……照顾你。”
可惜变了调有些荒腔走板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
张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紧张得如同一张拉满了弓的纪开,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软软的,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酸。
自从父母接连去世,还是少年的张晗一直用单薄的肩膀撑着这个家,他和张晚的家。
虽然有父母留下的不多却也够用的遗产,他和张晚有房住有饭吃,大学毕业之前不打工也不会饿死,但“照顾”这词却已经多年未曾和张晗相见过了。
不对,也不是完全没相见过,只是这词在张晗这里出现的为数不多的几次,张晗本人都是处于句子中主语的位置。这次,还是成为孤儿之后头一次,张晗在照顾这个词组成的句子里,被摆在了宾语的位置。
脑子里电闪雷鸣的转了一大圈,脸上却并没表现出来,张晗只是冲纪开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点了点头。
平日里所有人都以为张晗是个情绪外露七情上脸的人,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能上脸的都不走心,走了心的都很难摆出来给人看。
坚强惯了的人大抵都是如此,一个人扛着再苦再难也能嬉笑怒骂,可若是有那么一双手突然伸出来给一点呵护,他们反倒慌了神。一时怕被呵护的娇气了将来的路不好走,一时又怕错过了这个村儿就再难寻这个店儿。
这内心千回百转的小心思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怕是矫情的令人发笑,张晗也只是心里转转念,脸上竟换上一副与以往大不相同的高深莫测云淡风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