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氏瞟了史氏一眼,她何尝不知道史氏这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打压一下孟姨娘母女。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娴丫头错在轻信外人,轻易就将家里人的喜好给透露了出去,平时看着挺精灵,没想到是个蠢的。蠢不可怕,坏才可怕。是得好好教教了,不能再教给孟姨娘带。
“往后让娴丫头到我这边来住吧,敏丫头你领回去。我瞧敏儿这孩子很聪慧,明事理也知进退。晓得什么事情该争取,譬如被杜娘子说刺绣不好,她便熬夜自己练,也要赶上其他姐妹;也晓得藏藏锋芒、明哲保身、退一步海阔天空,譬如来的第一天,怕月盈看她的好东西眼热,立马就让丫鬟给送回去了大半。这点上,比你们两个大人都要好。”
史氏红了脸,知晓老太太是借着敏儿来敲打她,只能连声说是。
“娴丫头交给我来教,你们也应当放心了。旁的什么外男不外男的,休要在家里再提起,传出去对底下三个妹妹都不好。等到明儿开春,到园子外头选一处地儿作为族学吧,男孩子念书的地方,放在家中毕竟多有不便。”
“是。”史氏恭敬地听从了房老太太的话。虽没有像她想得那样大大发落孟姨娘母女,不过贾娴被从孟姨娘身边带走,对孟姨娘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了。想想还是挺令人振奋的。
史氏一高兴,下令打赏了屋里所有丫鬟媳妇五钱银子。
听着亲娘无人时竟然哼出了金陵小调,贾敏有些汗颜,这妻妾间的争斗真是无时不刻地存在。史氏将琉璃剪好的金丝菊放到细长脖子甜白瓷瓶里,笑吟吟地道:“敏儿近日想要什么胭脂水粉,娘回头叫人去蝶翠斋给你买。”
果然斗完小三心情大好,贾敏咂了咂舌,搂住了史氏的胳膊,“娘,哥哥您打算怎么办啊?”
“你是问你大哥?徐家的亲事退了,自然是再给他说一门别的亲事了。这回娘可得精挑细选一番。唉,你祖母说得对,相貌才学家世都在其次,人本分贤惠就行。关起门来说句不好听的话,也不十分怪徐家瞧不上赦儿,赦儿到现在连个功名都没有,爵位也没着落,但凡相貌好些、眼界高些的世家女子,都未必愿意选择赦儿。”
贾敏撇了撇嘴,“娘,您就没有想过,也许哥哥根本就不适合从文呢?”
“不从文?那从什么?咱们这种人家又不可能让子孙去做商户买卖。”
贾敏耐心说道:“从武呀!祖父不就是靠行伍出身,跟着先帝从龙有功,才有了咱们荣国府?我先前听爹爹说过,祖父一家原本也有当官的,曾曾祖父做过知府呢。可后来还不是逐渐没落了?到了祖父这一辈无奈从武,反而开辟出一番新天地。您不是常说大哥长得不像您也不像爹爹,反而像祖父。与其您让他在不擅长的路子上考科举,还不若去军营历练一番呢。”
史氏听了小女儿的话,有些惊讶,不过却也沉下心去思忖了一阵。到了晚上,史氏将这话背给了贾代善听。
“从武?”贾代善听了连连摇头,“但凡世家大族,皆是耕读传家,哪有让嫡长子从武的?咱家又不是没那个家底子养赦儿?我都想好了,将来等爵位下来,赦儿继承,家底给他,他脑子糊涂人中庸,就给他说一门普通的媳妇,能相夫教子就行了,太掐尖的赦儿拿不住;政儿是个好读书的,将来走科举,家里上下疏通一番,弄个四五品的官儿当当,再给他说一门岳家强势的媳妇作为依靠,咱家和金陵王家是世交,王家有两个女儿和政儿年纪相仿,将来倒是可以说?”
贾敏在一旁绣花,翡翠在指点着,那边两个大人似乎聊得认真,也并未留意到小女儿同在屋里,冒然提“说亲”的事不大妥当。贾敏却在心惊:原来原主贾敏上一世的两个哥哥,婚事就是这么被定下来的。诚然贾代善也是个好父亲,用心良苦地为两个儿子选择了不同的路子。可未必就是适合两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