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堡

霍晅斜瞥了他一眼。

左边男子见状,哈哈大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游龙,你做得不错。”

游龙忙躬身上前,道:“堡主过奖,都是属下该做的。”

一旁的柳峰瞧见这情形有些莫名,道:“师父,你这是……”

游龙低头不答,男子笑道:“你是他的徒弟,那也算堡中之人,今日之事算你一份功。”

柳峰皱着眉头看向游龙。游龙却赶紧低头拱手道谢,男子满意点头,示意身边黑袍人。

黑袍人下了台阶,交给游龙一粒黑色药丸。游龙一见,脸显喜色,连连躬身道:“多谢堡主,多谢堡主!”说着将药丸一口吞下。

柳峰心下不安,想要询问,奈何人多不便开口,却不想旁边秦恒笑道:“想不到,这么多年来游老先生隐藏得真深,将我等皆瞒过去了,如今你们师徒将我们骗至此处,意欲何为?”

柳峰欲辩解,被游龙制止,对秦恒道:“堡主请各位来,自是有事吩咐。”说着眼神恭敬询问男子。

男子觉得游龙此举甚合自己心意,向他夸赞般点点头,对秦恒等道:“你们能通过层层机关到达此处,想来皆是江湖中佼佼者,今日只要众位投到双子堡门下,对我和哥哥俯首称臣,尚能留下性命,否则……哼!”

秦恒脸色一沉,冷笑连连。旁边白川直接道:“从未听说过甚么双子堡,阁下口气未免太大,别人白某管不了,要我对个莫名其妙之人俯首那是绝不可能!”

“对,绝不可能!”众人纷纷响应。

男子听了脸色大变,瞥了一眼右边男子,咬牙切齿道:“好好,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罢,拿下!”说着手一挥,身后的黑袍人便冲下台阶与秦恒等拼斗起来。

游龙拉着柳峰站在一旁,躲避刀剑。

而苏榕这边,霍晅不给男子开口机会,对玄夜留下一句:“护着她。”便执剑纵身而去,狄宬三人提剑飞身跟去。而那些江湖中人却并不上前,只在旁观望,欧阳威则是神色阴沉盯着霍晅。

玄夜守在苏榕左右,以防旁人偷袭。

黑袍人武功皆同流心几人相差无几,加上人多,时间一长,狄宬三人渐渐有些不支,旁边还有心思不明的欧阳威等人。苏榕心下暗急,悄声对玄夜道:“你去助他们。”

玄夜摇头道:“不行,庄主说过要护着你。”

“我能保护自己,你快去,速战速决,欧阳威等人不知是甚么心思呢。”苏榕急道。

玄夜还不是不肯。

“你不去,那我自己去了。”苏榕说着要上前,玄夜阻止道:“我去。”说罢,上前助阵。

苏榕忙远离欧阳威等,眼睛盯着霍晅几人动静,眼角时不时瞥向欧阳威,怕他使甚么计。

霍晅杀倒四、五黑袍人后,慢慢步上台阶,逼近男子。男子却不动不躲,迎着霍晅剑出了手。

男子武功颇高,起初与其动手眼中无甚表情,甚至还有些不以为意,待过了十数招后,神色渐渐严肃起来,盯着霍晅道:“想不到,比起你父亲来,更胜一筹。”

霍晅不发一言,招招欲制其命。男子收了不专心,认真与其对起招来。

欧阳威盯了霍晅半会,随后递个眼神给属下。

属下点头瞥了瞥苏榕,表示明白。欧阳威嘴角扯出个冷笑,提剑走向霍晅。而方才的点头之人带着剩余两人往苏榕围去。

苏榕早已发现,暗自戒备,等三人靠拢过来时,出其不意一剑伤了一人手臂。

“给我抓起来。”走至台阶的欧阳威见此,满脸不悦喝道。

三人围着苏榕。幸好这些日子来,霍晅一直教导她,加上有内力相助,抵御三人功势绰绰有余。

欧阳威见迟迟拿不下苏榕,回转身来想亲手抓住她,却被秦恒喝住:“欧阳威,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原来旁边殿中的黑袍人已被秦恒等杀得遍地皆是,右边男子正同白川等打得火热,秦恒一转身见到此景,顿时大怒忙出声喝止。

欧阳威却充耳不闻,提剑走近苏榕,秦恒焦急不已,执剑砍向墙面,却纹丝不动。

眼看欧阳威就要对苏榕下手,远远射来半截短剑,猛地刺进他的背脊。

秦恒抬眼瞧去,是霍晅对战间隙出的手。欧阳威满脸阴霾,也不顾苏榕如何了,反身步上台阶,从旁偷袭霍晅。

而苏榕刺伤了三人,见霍晅应付两人尚有余力,且有玄夜等人从旁相助,便细细观察起大殿来。

“苏榕,你想找甚么?”对面的秦恒见其东敲西击,笑问。

苏榕本不欲应他,可回想方才维护之意,心下不由一软道:“自然是出口。”

秦恒笑道:“你猜到这大殿位置了?”

苏榕点头。他们弯弯曲曲过了这么多道门,此峰再高也不可能如此远,极有可能是往下走,也就是深渊所在。

秦恒赞道:“你还是如此聪明。”说罢,眼也不眨望着她。苏榕忙走向别处,秦恒又跟了过去,见其专心寻找并不理会自己,心下微感失落,余光瞥向别处,瞅见与欧阳威斗在一处的霍晅,眼睛微敛。

待目光碰到苏榕又变成笑意,却在不经意间瞥见挨着大门处的水晶墙面下方,有一指甲盖大小的红色宝石按钮,若不留意很难发觉,也是方才红光闪了一下他才察觉。

秦恒嘴角上扬,慢慢蹲下身去。

“别动!”左边男子见其手要按上去,一掌拍开身边之人,飞了过去。

却还是迟了一步,秦恒手速极快重重摁了下去。只听见‘咔咔咔’,水晶墙面显出一条细纹,由小变大,由少变多,就在瞬间‘砰砰砰’数十声,墙碎成了上千上百块,纷纷掉落于地,扬起无数晶莹剔透的细沙。

在场打斗的众人,除了霍晅外皆停下手,望着这突变之事。

左边男子脸色异常难看,站立在原地盯着地上的碎片,又抬首望着同霍晅打斗的男子,瞧了半会,眼神从清明变为暗沉,又变得阴沉,最后纵身向两人飞去。

“霍晅,小心!”苏榕见男子飞过去,以为是其要助哥哥一臂之力,心急之下大呼。

却不想左边男子却并没有击向霍晅,而是向他口中的哥哥出了手,霍晅反而被逼退到一边。

苏榕想上前,被秦恒猛地扣住,沉声道:“我就在你身侧,为何你看不见。”随手点了她的穴道。

秦恒从后搂着她,眼睛却盯着远处的霍晅,连连冷笑。霍晅欲飞身而来救苏榕,却被欧阳威一剑拦住,同他缠在一起。

剩余众人皆住了手,望着台阶上一拳一掌打得火热的男子,摸不着头脑。为何自己人打了起来?

“哥哥,水晶墙倒了,我们又面对面了,还记得从前的话么?见面之时就是决战之日,看谁才是双子堡真正的主人!”左边男子一边出手一边道。

冷面男子双掌一出,击退他两步,冷冷道:“誓言不会忘,待今日之事解决后再说。”

“这些小贼何需放在心上。”话音刚落,只见男子右手向身后墙面连拍几数,众人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被从天而降的铁笼从头到脚罩了个结结实实。

打斗中霍晅、欧阳威被关在一起,秦恒和苏榕,玄夜同流心断刀,而狄宬则是同江一耀关在了一起,其余人等有的是两人,有的三四人被罩在同个笼中。

忽然被关,有仇有怨之人暂时歇下争斗之心,刀剑齐上试图砍断铁笼,逃出生天。奈何费了半天劲,笼子纹丝不动。

而欧阳威却不管身边如何,一心只想杀了霍晅为父为妹报仇,因此大殿中除他二人外,连对江一耀不满的狄宬也暂时当放下仇怨,对着男子大喊起来:

“放我们出去!”

“快放我们出去!”

……

……

男子大笑着对冷面男子道:“看见了么,哥哥,这下不会有人打断我们,你还要找说辞么?”

冷面男子不语,片刻才道:“如你所愿。”说罢,竖掌上前击向男子。

两人使出全身功力缠斗起来,一时间众人只觉周身飞沙走石,大风狂呼。

————

“是否奇怪两人为何会打起来?”秦恒见苏榕一脸焦急望着霍晅,并不关心周遭之事,心下不喜,出声引其注意。

“这有甚么奇怪的,一山难容二虎,一堡之主怎能有两人,他们不打起来才怪罢。”苏榕猜测道。

“真是聪明。”秦恒在她脸颊吻了一下,赞道。

“想不想知道二人之间的事?”秦恒见她被亲后脸色难看,他自己却并无不悦,反而有些兴致勃勃问道。

苏榕不语。

秦恒也不指望她开口,拾起其肩上一缕秀发送至鼻尖,深深嗅了一回,满足闭上了眼,慢慢道:“他们原是双生之子,同时出生,只因一个先抱出来,一个后出,所以有了先后,分了长幼。及至长大,上一任堡主将位置传给了哥哥,弟弟却觉同是双生,只因先出便能被任为堡主,心下很是不服,时常挑衅。”

“而哥哥却步步避让,甚至在前任堡主死后,将堡一分为二,命名左右两堡,让弟弟为左堡堡主,自己居右,中间以水晶墙为界。”

苏榕渐渐听得入了迷。

“虽然做到此等地步,弟弟还不是不满,认为一切都该是他的,所以约定倘若有一天两人面对面,必要决个胜负,看谁真正能胜任堡主……”

苏榕侧头瞧着他,“你从何处得知?”

秦恒笑笑,回首望着一个方向。苏榕顺着看过去,是游龙和柳峰,两人是大殿中唯一没被困住之人。

“游龙来之前遇上了我,我们做了笔交易:他要一味稀有药材,这药只有无刃山庄有,而我想要知道双子堡的秘密。”秦恒头挨着苏榕脸颊摩挲。

苏榕浑身不自在,躲又躲不开,只能气急道:“你……好好说话,再这样……”

秦恒却不管她的话,继续我行我素,嘴里直道:“我日夜想得皆是你,苏榕。”

这边两人说话,那边两堡主斗得难舍难分,而霍晅已将欧阳威刺伤点了穴道制住,正双手用劲试图将铁笼掰开。

秦恒见状冷冷一笑,瞥向游龙。游龙微微颔首,提剑向霍晅慢慢踱步过去。

“小心!”苏榕见不对,忙大声道。

“你还是如此关切他,让我不得不杀了他!”秦恒凑近她的耳畔轻柔道。

铁笼本已被霍晅掰变了形,见游龙不怀好意地朝他而来,只得停下,蓄势以待。

却不想刚走至笼边的游龙,忽然飞身上了台阶,一剑刺向两男子。本来霍晅的位置与台阶极近,只有几步之遥,加上他出其不意,又是双子堡之人,两男子并未防备,眼看这来势汹汹一剑,即将刺进一人后背,却被人猛地往旁一推,踉跄而退,躲开了此剑。

‘嗤’的一声,剑正中一人心口。

“哥哥!”游龙被暴怒的男子一掌打飞了出去,跌在地上,半响不动,柳峰急忙跑了上去,扶他起来,查看心脉,又从怀中摸出一瓶药来,倒出一粒绿色药丸,让其服下。

“哥哥……”男子半扶着心口流血不止的冷面男子,眼眶微红,“为甚么?为甚么出手救我?若是我死,你就是堡主了。”

冷面男子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眼看就要身亡,眼中冷色依旧不减,只望着男子时稍显暖意,“你不是一直想当堡主么?如今正好,随你心意。只是……”说罢又冷眼望着众人,“这些人谁也不能放过!”说罢,气绝身亡。

男子仿佛了悟了甚么,痛哭起来。众人这才害怕,趁他伤心之际,呼喊游龙:“快为我们去了铁笼!”

游龙伤势极重,话都说不出来,只指着男子。众人不解,正待发问,男子突然仰头大叫两声,笑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笑容诡异阴森,令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