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这里,站在异能特务科一方的人,居然是据称失踪了多时的坂口安吾。
……织田作一直在找的人如今出现在这里,那织田作这些天,到底在查什么?
面对这种两方的老大相遇,气氛紧张的时刻,我作为首领护卫脑海中却不合时宜的产生了对首领的怀疑念头。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就开始飞速的生根发芽,说到底,森先生到底为什么会交出银之神谕,让织田作那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底层成员来负责调查?而且……他到底是不是在有意把我从mimic相关的事件里隔离出来?这些天交到我手里的工作,怎么看也不是非我不可的样子,反倒更像是早已安排好的任务临时又安插了一个我的位置。
我正胡思乱想着,森先生却一把拍在了我的背后。
我一惊,差点反射性的抽出攥在手里的短刀,然而刚拍了我一巴掌的森先生却目不斜视道:“要走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那些说不清的思绪,我跟着森先生一同踏上了船。在我们登船的同时,停靠在码头边的船便起了锚,开始向着海中航行。
甲板上放着早已准备好的桌椅,方才站在船舷旁俯视的男人两只手都抄在了和服宽大的衣袖里,姿态随意的坐在了其中一把椅子上,而站在他身旁的坂口安吾已经调整好了表情,惊讶和慌乱都被收拢在了他的眼底,十几天前还在lupin酒吧与太宰治和织田作留下了一张合照的黑手党情报员,现如今站在和港口黑手党完全不相干的另一方,以近乎于冷静的态度将我们迎了过去。
森先生撩起大衣的下摆在椅子上落座,而作为护卫的我自然也就站到了他身后的位置上。坐在稍显简陋的白色椅子上的森先生,看上去和往日坐在首领办公室里那张真皮座椅上也没什么太大区别,都是那副交叠着双腿,神情说不清是游刃有余还是压根不把眼前事放在心上的模样。
“真是有个好部下呢,种田长官。”
森先生意有所指的讽刺了一句,而名为种田的后者亦是不甘示弱的立刻回敬道:“港口黑手党也是人才济济,就连年幼的孩子都可以出任首领护卫的工作。这么说来……您也不差。”
“孩子啊,孩子可是未来的希望。”森先生回首瞥向我,随后又哼笑一声:“尤其是像我的部下一样潜力强大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期待他们未来的发展,想必会成长为足以承担起港口黑手党的,优秀的大人吧。”
“哦?那不如将你的部下交给我,由我来将他培养成国家的希望怎么样。”
“虚伪的多重间谍可算不上什么国家的希望哦,种田长官。”
我对这两个人互相吹捧以表示嘲讽并不感兴趣,就算是拿我作为话题中心也没什么听下去的心思。作为一个经过两大干部亲手教育过的部下,我只板着一张正经严肃的脸,在两个大叔来言去语不见硝烟的战争里假装自己有在认真工作。
说起来,织田作现在怎么样了?
他想去做什么?
太宰治有好好的在帮我看住织田作,不让他乱来吗?
船行驶到了离港口有一段距离的海中才停下,而森先生和异能特务科的交谈也终于从互相讥嘲进入了会谈的正题。
海平线的彼端传来雷鸣阵阵,将落未落的雨混入了风里,变成了黏腻而湿润的空气。
负责主持会谈的坂口安吾大声说出了异能特务科的要求,还未等森先生作出决定,第一滴雨水便伴随着轰然炸响的惊雷一同落下,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握着刀的手重重的一抖。
“惊鸟君?”
有所察觉的森先生侧目看过来:“怎么,被雷声吓到了吗。”
“不,我……”
阴雨和惊雷就如同是宣告坏消息的征兆,几乎是同一时间,来自影分|身的记忆接踵而至。我看到闪电点亮天空的间隙中织田作绝望到几欲爆发的表情;看到了他无声的张合着双唇,在对我不认识的每一个人道晚安;我看到雨幕中缓步前行的男人脚下就像是踏着血海;看到过路的少年意图劝说织田作放弃去他想去的那个地方,然后……然后织田作回答了一句抱歉。
织田作不是该道歉的那个人,他在对谁说抱歉?
我看到他去往的地方是我从未去过的,藏在层层树荫中的老房子,我原本是想阻止他的,在我拉上他衣角的那一刻,影分|身却因为距离太远而被迫解除。
接收了影分|身传来的记忆,我的意识渐渐回笼。眼前的景象重新变得清晰。雨水中混杂着鲜血,把我半边的视线蒙上了一层浓艳的绯色,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从森先生的背后走了出来。
此刻在场的人正呈现出互相牵制的四角,坂口安吾用枪指着我的眉心,森先生却用一柄手术刀错开枪口抵在坂口安吾的脖子上,名为种田的异能特务科高层手里的枪已经对准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而我,我粗重的喘着气,在恍惚着想要拉住织田作的时候,却是对这位种田长官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