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眼眸,纤长浓密的眼睫毛颤了颤,才勉强敛起心神。
她擦拭的动作十分轻柔,仔仔细细地将他手臂以及手腕上流的血全擦干净后,才松口气,楚宴始终盯着她,等她擦好,想去洗布巾时,楚宴却突然道:“直接丢掉。”
苏皖微微愣了一下,她记得他很怕脏,竟然连自己的血都嫌弃?
苏皖心中莫名有些好笑,开口说话时,语气依然很轻柔,“我来洗就行,一下就洗好了,不费事的。”
楚宴却扫了一眼自己的伤口。
此时伤口已经不怎么出血了,因为四周的血痕都被她擦干净了,基本能瞧清伤口的情况,伤口四周的肌肤分明有些泛红,虽然只有半寸,却依然有些明显。
除了疼痛感,他分明感受到了灼热感,不出意外便是中毒了。
侍卫撒药时,他带着苏皖都避开了,按理说药粉不可能落在手臂上,想到可能是侍卫的刀上不小心沾了药粉,楚宴颇有种自作自受的感觉。
这是动了坏心思才遭了报应?还是自己真就这么倒霉?想到中毒后,手臂不仅难看,还会散发出一股怪味,楚宴神情有些难看。
见他不再反驳,反而在看伤口,苏皖打算先将布巾洗了,正要出去时,却听他出言阻止道:“不想这双手出问题,就丢掉布巾。”
苏皖微微一怔,下意识朝他的手臂多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伤口四周微微有些泛红,她刚刚还以为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才有些红肿,难道是中毒了?
苏皖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抬眸看向楚宴,男人正伸展着双腿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姿态慵懒,神色难辨,下巴线条凌厉,一张脸依然是说不出的俊美。
楚宴点了下头,“应该是中毒了,先将布巾丢了吧,看看太医来了怎么说。”
苏皖清楚药粉的厉害,一颗心紧紧提了起来,很快太医就赶了过来。
这位太医所擅长的正是外伤,见苏皖已经将四周清理好了,便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看到楚宴伤口四周的红肿时,太医微微怔了一下,他取出银针说了声王爷得罪了,就刺了下去,再拔出时,银针果然是黑的。
瞧到银针变色后,苏皖一颗心紧紧揪了出来,不由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若没有我,王爷今日也不会受伤,王爷若怪就怪我吧。”
她虽然没有落泪,声音却微微有些发颤,听得人心中莫名有些乱。楚宴心中清楚伤是怎么来的,要怪也只能怪他不怀好意,想来个苦肉计,谁料竟中了毒。
尽管心情有些不好,他也不至于迁怒于旁人,便温声安慰了一句,“与你无关,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越是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苏皖便越自责,心中的懊恼几乎将她淹没,她怎么就不能再忍忍呢,多少年都忍过去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忍不了了?她宁可安王没被抓,也不想连累旁人受了伤。
楚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又不是治不好,只是想到被药粉沾到的地方会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脸色才有些难看。
他心中已经想着多寻几个医术厉害的过来瞧瞧了,务必要让他们想出一个压制毒药的方子才行。等肌肤的颜色变成黑泥色,才会变得难闻,左右还有几日时间。
等太医离去后,楚宴便吩咐了暗卫一句,寻解药的同时,再寻几个擅长研制毒药的过来,暗卫领命退了下去,房内很快便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见她眸中满是自责,楚宴神情微动,他垂眸道:“说了我没事,担心什么?”
他脸上不仅没有指责,还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苏皖心中的自责几乎再次将她淹没,她眼眶微不可查地又有些泛红,美人隐忍含泪的模样,说不出的动人。
哪怕楚宴一贯的冷心肠,此刻都有些受不了,他抬手便刮了一下她的眼皮,动作亲昵极了,“哭什么?苏宝才刚哭过?你也要哭一场不成?”
他指尖很凉,被他碰触到时,苏皖卷翘的眼睫不受控制地颤了颤,眼中的泪也滚落下来一颗,泪珠儿晶莹剔透,顺着她柔美的侧脸滑了下来。
楚宴又擦掉了这颗眼泪,因他的靠近,苏皖心中有些不自在,脸颊也有些发烫红,她不由后退一步,连忙擦了一下眼泪,“抱歉,是我失礼了。”
楚宴又坐回了原处,这次还翘起个二郎腿,他姿态放松,望着苏皖道:“说了无须自责,解毒需要三个月,你心中若实在难受,不若接下来这段时间,就罚你亲力亲为,给我换药上药。”
苏皖连连点头,“王爷放心,我一定每日过来,直到将你照顾好。”
楚宴满意的点头,觉得有这么个伤在,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安王只是被抓,没判之前,还有许多事要忙,楚宴便先让苏皖离开了。
苏皖走后,他才去了书房,随即写了一封请罪的折子,之前皇上曾罚他禁足一个月,念在他就要成亲了,前几日提过一次让他履行到成亲前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