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走后,陆太妃便让其他丫鬟一并退了下去,室内很快便只剩下母子二人。
陆太妃仍旧靠在榻上,墨黑色的发高高挽了起来,脖颈修长优美,一张脸虽不施粉黛,却依然说不出的柔美动人。然而她望着楚宴的神情却带着一丝打量。
相较于陆太妃的严肃,楚宴的态度则放松得很,他走到了窗户前。窗户上摆着一个盆栽,他伸手碰了一下它嫩绿色的叶子,“母妃还有什么要问的?”
“该问的自然是得问,我明日给人介绍小宝时,总该提一下他的母亲,对于她,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楚宴揪了一片叶子下来,神情仍旧是漫不经心的,他时常这个神情,与好似带笑的神情不同,那双眼睛始终没什么温度,瞧什么都淡淡的。单看神情分明是一张寡情的模样,偏偏他天生就是一双桃花眼,哪怕不笑时,也显得多情,这种矛盾的结合,让他整个人都让人捉摸不透。
楚宴将揪下的叶子丢到了花盆中,冷冽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就说我无意中救过一个姑娘,因是普通农家女,就将她安置在了外面,本想打仗归来纳了她,谁料,前段时间她却撒手而去,我这才让人将小宝接了过来。”
他语气很淡,淡到陆太妃几乎捕捉不到他的情绪,可是,听了他的话,陆太妃的神情却微微有些迟疑。苏皖应该还好好活着吧?竟然不公布她与苏宝的关系?
他这种行为分明是将她与苏宝完全割裂开了。
不等她思考好,楚宴就转过了身,他五官俊美,眯着眼睛看过来时,带着一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威压,“母妃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若是没有,孩儿就先走了。”摆明了不欲多谈。
陆太妃叹口气,“你一向有主意,就算母妃想问什么,也未必能问的出来,我可以不问,也可以不逼你成亲,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凡事多考虑考虑以后知道吗?”
她难得如此示弱,一张秀美的容颜都染了一抹哀愁,楚宴沉默了片刻,点了下头,“母妃不必为我挂怀。”
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苏宝跟苏皖则留了下来,在院中玩了一会儿荡秋千,陆太妃则带着苏宝又回了屋,宁寿宫还住了两位太妃,一个是方太妃,一个是赵太妃。
这两位太妃都是宫里的老人,跟陆太妃一样,都曾荣宠一时,哪怕先皇去了,她们仍旧是斗了半辈子的人,就连一同住进宁寿宫后也不曾真正和解。
赵太妃因为身份低,所诞下的皇儿又夭折了,最近这些年便有些低调,方太妃则还是一如既往地手腕强硬,她是之前的德妃娘娘,不仅是贵女出身,还是安王的母妃。
当初为了争宠,她与陆太妃没少斗法,如今先皇去了,她们也只能比比儿子了,方太妃以往没少拿楚宴不愿意成亲的事刺激陆太妃,这个时候,听说楚宴竟然有了个孩子,便有些坐不住了。
这不,楚宴才刚走,她就忍不住带着管事嬷嬷来了陆太妃这儿,一个连庶子都算不上的外室子而已,肯定是上不得台面的,她不愿意陆太妃太高兴,这才想过来灭灭她威风。
方太妃同样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今日一袭海棠色衣裙,衬得本就艳丽的五官又添了一分娇媚,同样不像四十岁出头的人。
她施施然走了进来,人未到冷俏的声音先到了,“听说妹妹总算有了个小乖孙,我在此便恭贺妹妹心想事成了,虽然不是嫡长子,景王总归是有了个子嗣,也免得妹妹整日愁得睡不好了。”
陆太妃刚将苏宝牵到屋里,就听到了她的声音,她神色未变,娇艳的红唇却勾了起来,仍旧不急不躁的,“那就谢谢姐姐了,姐姐也不必太过忧愁,安王那儿虽然还没动静,总归是成了亲,肯定用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传来了,对了,我听说他去了江南?难不成是有什么要事?都走了快二十日了,竟还没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