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先生,当年我可是亲眼看着福晋抱起四格格,奔入火海中的,还是您给收的尸,您难道忘了吗?”
梅凤官目光一黯,沉默了。
徐六没有理由说谎。
只是那半只白玉兔子,和来历诡谲的少女,让他心中又燃起了微弱的希望,可徐六斩钉截铁的否定,让这点可能性,犹如风中烛火,一闪即灭。
“老板,她来了。”
守在窗前的伙计放下布帘,这才将门打开,朝西郊门牌坊下站立的少女招了招手。
溪草是一个人过来的,她担心谢洛白还会派人跟踪她,故意坐车到雍州市中心,进了一家书店后,从后门溜出去叫了人力车,几经辗转,才在八点前赶到西郊门。
溪草快步走了进来。
为了不打眼,她和城里普通的女学生一样打扮,穿了身霁青色的薄棉布旗袍,夜里突然下起毛毛雨,她的齐刘海上沾了些水雾,脸颊、手臂、小腿上都有水痕,像青翠欲滴的莲叶托着雪白的花苞。
梅凤官的目光晃了晃,从袖中取出一张手帕递给她。
“陆小姐,你淋湿了。”
溪草没有在意那么多,她点头致谢,胡乱擦了两把,目光紧紧绞在面前的中年男子身上,有几分复杂。
徐六一家早已站了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俏丽的女孩就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拉着妻儿就要给溪草跪下,却被她及时搀住。
九年了,记忆中的家早已烟消云散,如今再见徐六,她就像看到了久违的亲人,忍不住鼻尖发酸。
溪草的声音有几分绷不住。
“快别如此!”
扶起徐六,溪草从包里取出一个妆匣,双手奉给梅凤官。
“梅老板,这是说好的金条,此次多亏你仗义相助,这份人情,陆云卿记下了……”
梅凤官瞥了那个匣子一眼,默不作声地接过。
他帮助她,并非为了钱,可若是不收这笔钱,赵寅成知道了这件事,会产生联想,这对这姑娘很不利。
“我能单独和徐大叔说几句话吗?”
梅凤官好奇她和徐六的关系,但别人开了口,他倒也不屑做听墙角这种下三滥的事。
“好,不过长话短说,渡轮九点半开船,耽搁了这一班船,警备厅的人就要查到码头来了。”
溪草应下,和徐六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里屋。
刚关起门,徐六的表情刹那变得百感交集,不等他开口发问,溪草的泪便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