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卿,便按你所言,你领人去安排吧。”
“陛下,封锁戒一严、搜捕追查的事情,廖指挥使已经在做了。陛下不妨将排查天谴、追踪妖法的一应事项,一块儿交与廖指挥使。臣便安心为陛下监视百官,应对天元宗,臣会安排人手,布控应对各方势力,以待后续。”
杨端闻言静默了一会儿,瞧了瞧这两个人,点了点头。
“也好。廖开,你可莫要再……”
“陛下,臣明白的。”
“那好吧。”
杨端很清楚,他能拿得出手的只原朝、廖开二人。其中,廖开更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他可以生气,可以斥责他,却不能随意处置了他。
于是,皇帝这头,在廖开甩锅天元宗、原朝出面控场的情况下,第一下就算暂且过去了。只是,皇帝起伏的情绪要有个交待,皇帝吩咐的任务没成也要有个负责的,倒霉的禁卫军统领,杨端处置起来没什么顾忌,就被毫无犹疑地背下了全部的锅。
这一场下来,程知全程都在关注原朝。原朝初始缄默不言,任凭杨端咆哮、廖开发挥,可打从他开口,字字句句却都踩在重点上。
先是事实层面。
他直接指出徐家人不是柳渭南带来的,也指出柳渭南并没有带来一整个天元宗。他察觉到除了崔光召,除了成氏,还有第三方势力。
另外,还叫他一下便发觉了火一药的中心成分之一,火一药中的硝,叫他发觉火一药同其他势力而非同崔氏、同天元宗的关联。程知当即心下便是一阵嘀咕,他这样天才的人,若非心性,只怕就要拉开热兵一器时代的序幕了。
而原朝大喇喇说出来,依程知的猜测了解,既如他所说是在打草惊蛇,又很大可能是另一场请君入瓮。见过火一药威力的,尤其野心勃勃之辈,想来很难不眼红。
再来,程知随即眸色深了深,想得更多。她捕捉到原朝提及硝土之时,言语间的稍稍停顿和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不是那种吃不准的犹豫,而像是带点不明所以的复杂。这一下放到原朝这个人身上,程知不免会想,他是真的只发觉到硝土?还是说,他考虑到,出了他口的话、加之稍后又会有的沸沸扬扬的盘查,落到有心处,倒是会助人成事,才隐去部分再提?
程知知道她的猜度有些对号入座,但对方是原朝,就怎么样都不过分。
再是应对层面。
成氏的种种动作,归根到底都是在攻击杨端失德。
天元宗也好,朝臣百官也罢,只是手段,在线头交杂、局面紧张的当口,其实没必要多做纠缠。皇帝若是将柳渭南的挑衅当作天元宗的宣战,明面上成了先动手一方,反倒是落到下乘。
是以,原朝看似简单不够激烈的应对,实则是最契合当前、最适宜皇帝的。
杨端失德确实存在,这个时候,硬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要把人描述成贤君圣主、怀仁厚德,未免贻笑大方。势这东西,此消彼长,消去对方造出来的势,才是接下来的最佳选择。
落定了装神弄鬼的事实,日后无论哪方势力跳出来,都只是操弄手段、挑起动乱、惹得人心惶惶的阴谋家。纵是先太子遗脉,纵是当年之事的幸存者,世人也会心存想法。都是争权夺利,没谁占了道德高地,又哪来的得道多助,应者云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