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臣绝无此意。
诸位皇子各有长才,可今日之前,皇子都还只是皇子。太子居嫡长,有陛下多年亲身教导,德行处事朝野上下有目共睹,而今臣等骤然要以太子之质去瞧诸位皇子,恕臣愚钝,想要寻其最优者,推出合适人选,非一日之功。
朝事之重,莫过立储,臣故审慎,不敢妄言。”
徐楷知道,皇帝此刻就想听到这句非一日之功。上一刻,口谕推举,下一刻,便要朝堂共议,前后不过留了一天。若是真有心要选出新太子,会这般仓促么。
皇帝这个态度,有心人琢磨琢磨就清楚了。这殿前品阶可称重臣的,大多数没有瞎掺合就是佐证了。只是皇帝为人阴狠,城府深沉,这再立太子的进言既是令他生疑,那本可以用审慎再议带过的事情,他就要追根究底。
方才内侍念遍奏章,今日涉及的大臣不在少数,比预计的要多得多。除却齐王一系,还有一些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官员,甚至个别分量颇重的文武清流。这几个的推举理由,咬定礼法祖制,中规中距,虽说可能只是接下台阶,欲为林秉章脱罪,又或是不忿皇帝所为,纯粹想膈应一下,但整体上冒出来的人也太过了。
这么一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皇子擅交大臣,笼络人心,结党营私,是大忌,是大罪,皇帝必不会手软。
还有一点,徐楷不信这些人都是蠢的,也不信齐王有这么大本事。这里头,昨个儿是怀疑,眼下就是确定了,定有猫腻。
如徐楷所料,杨端听罢他几句解释,面上不置可否,嘴角却隐蔽地翘了翘。
杨端随即又继续点了几个人,“那你们呢?也没有上呈奏章?”
那继徐首辅之后被皇帝叫到的几个臣子,余光互相瞟了瞟,先后出列,眼观鼻鼻观心站定。
内阁次辅率先开口回禀,“兹事体大,合该审慎,臣亦不敢妄言。臣附议徐大人。”
其余几人也一样跟上,“臣等附议徐大人。”
……
殿上又陷入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杨端示意内侍近前,冷笑一声,突然一把抓过几份奏章,猛地一掷,“什么玩意?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大袖一挥,余下的奏章也纷纷散落在地。
“听听,你们好好听听,方才徐楷几个都说了什么。
重!重!重!慎!慎!慎!
立储,不是赏谁几多银子赏谁几多田地的事情,朝事之重,天下之本,这是一会儿功夫、随意想想就能出得了结果的?
你,你以为齐王能当大任;你,你以为当立齐王;你,你推举齐王;你,你,你,还有你们,”
杨端挨个点人,“你们要朕立太子,隔天就能把人选给递上来,各打各的言辞凿凿,这敢情是早有谋划早做了准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