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原朝恶贯满盈，终有覆亡之日。她若不知是非，昘儿身为姐姐，大可细细教导；她若留恋权势，我与朝中一些大人还算薄有交情，也可代为引荐；她若有仇家来寻，我自在前头替她担着。”

这下截过话头的，是崔光召。见到心上人眼中郁色，他脱口而出。自从上次定州相遇，顾知昘一路忧心忡忡，难展欢颜，崔光召只想让人安心。

“……崔大哥！”

徐文蓁微微一笑，眨眨眼，少年郎的痴情和热血啊！只不过，原朝那人也可称一句枭雄，事情没这么简单的。

“原朝非易与之辈，她若真能信顾家之事，那留在原朝身边……”

“不可！”顾知昘猛然打断道，“正因原朝非易与之辈，所以绝不可陷妹妹于危险之中！”

“昘儿说的是，她十多年不知顾家事，怎么好骤然间让她担下仇恨。”

“我从未尽过姐姐的责任，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的。”

徐文蓁一愣一叹，终是忍不住，喃喃低语道，“你是个好姐姐。”见多了人心复杂，这般纯粹，真是难得。

揭过这茬，轻咳一声，徐文蓁打断了面前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相认之事也不必太过忧虑。顾绥此人，风评…其实不错，比起东厂其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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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大门外。

程知不知道，几墙之隔外，她的亲人正想着怎么与她相认，而她的爱人也在。

此刻，她只是止住了脚步，抬头瞧了一眼。而后挥了挥手，开口道，“去敲门，东厂办案，请林御史配合调查。”

……

几息之后。

“哟，什么时候东厂办案，还要等人犯来开门了？”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接着是勒马的嘶鸣声。一队人马在程知面前站定，是锦衣卫，为首的是锦衣卫指挥使廖开。

程知眉头一动，嘴角弯了弯，率先见礼。

“下官见过指挥使大人！这大晚上的，什么风把大人您给吹来了？”

“哈哈哈，自然是林府这阵风啦。真巧啊，在这能碰上顾大人你。据闻顾大人高升，真是可喜可贺。只是顾大人你刚上任，办案子没有什么经验，这等涉案逆贼你同他客气作甚？吾辈既为天子驱策，当令逆贼伏拜天威。”

说罢，扭头，森然一笑，“给我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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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大堂。

四周火把林立，两侧分列着东厂和锦衣卫的人。中间被包围的，是匆匆披衣起身的林秉章。后方横梁上头，蹲着闻得动静赶来的崔、顾、徐三人。有崔光召这江湖第一高手一旁护法，他三人屏气敛息，无人察觉。

林秉章一代大儒，周身风骨，自是不会在奸邪走狗面前失了体统。廖开赶来截胡，事事当先，也极尽刻薄凶狠之能事。程知任凭廖开插了一杠子，只跟在他后头悠悠踱进府中，此刻瞧着他二人针锋相对，也不出头。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廖开许是觉着差不多了，不必再多做口舌上的纠缠，便下令将林秉章锁拿带走。回身欲走，却被程知拦下。

廖开皱起眉头，故作不耐，“顾大人还有何事？朝廷大案，攸关国祚，陛下限期彻查，可容不得下头误事。”

……

梁上三人对视一眼，只觉有些诡异。一来东厂动作未免太快，黄、钟、张三位大人一出事，就直接冲着林大人来了。二来原朝差人竟是派来了顾绥，这也太巧了。

顾知昘见崔、徐二人同时瞧向自己，知他们好意，只赶忙点头，表示知道轻重不会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