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番外晏文蓁篇上

至于陈恪,纵观他的生平,了解他的过往,这样温和的男子也不奇怪为何本尊会喜欢上他了。孤单的孩子总是更容易恋上能带来暖意的人。

陈恪欣赏秦怀远,便厚待他,礼遇他,最大限度的信任他。陈恪是真的觉得秦怀远好,觉得表妹处境艰难,才登门为他保媒。偏听偏信,却又不固守错误;识人不明,却愿意承认。这样的人呐,真的不像皇室子弟,王朝继承人。有点天真不知事的单纯。可是对比秦怀远的世故算计,陈恪纵使有再多缺点,在他这番温言软语之下,程知此时也再生不出恶意。

这两人一是昭王殿下,一是平康侯爷,程知以为的当众行凶不过是当着他两人的面,只要这两人揭过不追究,日后即便有其他人捅出来,也不会有太大后果,毕竟没有人比当事人更清楚事情的过程。何况,有昭王在,也不至于有不长眼之辈刻意来撩虎须。

此刻,程知长舒了口气,醒来最大的危机大概算是解除了。

五千在稽县,五千守宁城,够了。周军得知稽县粮仓,为出其不意,必要兵贵神速,定会择精锐骑兵奇袭稽县,绝对不会超过一万。五千兵马,早有埋伏,以逸待劳,足以解决几千骑兵。

稽县背靠宁城,离宁城近,而周营距宁城远。待到萧歧闻得火光厮杀,再兵临宁城,此时稽县战斗已然结束。稽县兵马即可回援,从南面入宁城。考虑伤亡,这相当于宁城人马只略低于一万,与萧歧的预估差不离。萧歧人马应是三到四倍于我方,勉强可以攻城。

宁城是边境第一城,防御力在边境一线已是最佳,又有父亲亲自坐镇,必能僵持到萧歧闻讯营地出事。那时,萧歧必然惊疑不定,毕竟我方近万余兵马,守城情况如何,他作为军中宿将,是能看出来的。萧歧必然揣测,是否还有援军?是否有诈?我军北境大营还有三万兵马,若是尽出,他大本营纵是守住,也会被重创。而宁城一时半刻无法攻克,以他一贯谨慎性子,如何决策也就不难猜了。

孩儿赌的便是,萧歧不会料到,我军早有准备,能够拿下大营。他必会回援。

待到他调转方向,直奔大营,我军将士便在等着他。

这一次,也好让北周知晓,我邺朝上下不好战却不畏战,非不能战而是不愿战。要让天下知晓,犯大邺国土者,虽远必诛。”

程靖抚须,神色复杂,半晌,终是笑了,“便依吾儿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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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无月无星,正是夜袭的好时候。

稽县之外,孟威策马而立,身后是五千虎贲,在他面前的正是此行目的所在,敌军军粮所在地。一路上,人衔草,马衔枚,急行军,孟威誓要踏平眼前这座小县城,烧毁邺军粮草,立下头功。

想到自家将军的栽培与器重,把这个功劳交给自己,孟威心头便是一阵火热。抬头,挥臂,火箭出。随着道道箭雨照亮夜空,孟威发动了进攻。

数息后,稽县城门破,孟威率军冲入城中,正是踌躇满志打算下令寻找粮库、四处点火之时,忽听四周金鼓齐鸣,火把林立,阵阵喊杀声不绝于耳。只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街头巷尾,顷刻间如潮水一般,冒出了大批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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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城城下。

“城中孬货,我乃是大周大将军萧歧麾下勇士,可敢出城与爷爷一战?”

“哈哈哈,南朝人果真都和娘们一个样,大概连武器都拿不起来,怎么敢和我们大周勇士叫阵?”

“就是就是,南朝的男人估计只会躲在女人的裙子底下哭泣,呜呜呜,哈哈哈……”

“听说这南朝的王爷就在城内,是个兔儿爷般的小白脸,嘿嘿嘿……”

“难怪带出来的兵连战场都不敢上……”

……

“呵,萧将军好歹也是北周名将,怎么带出来的兵竟只会耍嘴皮子功夫,倒是让程某好一番见识!”

程靖!他没出城?一军粮草何其重要,程靖没有前去支援?这是留在宁城保护昭王?不过这等可能也在预料之中,萧歧倒没有太过惊讶。

本来想着,皇室子弟,没见过什么世面,经不得激,若是能将昭王引出,那是最好不过。如今知道程靖在城内,倒也算收获,只是要调整战术,强攻宁城了。毕竟程靖也算邺朝排的上号的将领,颇有几分才干,先前也做好了啃硬骨头的打算。不过区区边境小城,我大周勇士还能踏不过去不成?

“平康侯竟还在宁城,这是为了你那个废物主子,不管大军口粮了么?此刻,稽县当是付之一炬,不复存在了吧。不过也无妨,死人要什么粮食,本将军便送你们去和你们稽县的弟兄作伴!”说罢,见程靖没什么反应,便放声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文蓁的经历,我便以她的视角写了。本来想一口气搞完,然而搞不完,要再来一章。

这一章刺不刺激?

二百章彩蛋,先到先得。

我不行了,赶紧去回血。猜一猜的评论,等文蓁篇结束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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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文蓁离去,“子归…道长,”穆枫似笑非笑,“不知是何等异象?道长打算如何查探?道长先前不是说要随侍本公子身侧?”

程知一本正经:“自然,公子欲留此处,贫道亦留此处,可不是在公子身侧?至于异象,自与文府有关,余者,家师云,天机不可泄露。”

“哦?呵…”

见穆枫抬步离去,程知心中长舒一口气,美女嘛,总是有戏份的,这男人明显冲着文府来,不发生点什么说不过去,自己也可在文府多待一段时间,静观其变。况且,现在有了一层玄门弟子的身份,过了明路,穆枫暂时不至于在文府乱来,小命暂时安全,只是要尽快弄清这世道是个什么状况,也许少不得要从大美人那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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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是经不住念叨。刚刚正想着的,这会子就出现在面前了。

程知刚梳洗一番,便有侍女前来通知,小姐相邀。也幸亏程知对古代文化颇有研究,穿衣束发什么的倒是可以自行解决。

前方一座凉亭,隐于山石之间,没走到跟前,还真不容易发现。亭中布有茶具,一美人端坐,当真是入画绝色。

程知迈步,踏入亭中,此时侍女已退,方寸之地只有程知、文蓁二人。

程知心道:这这僻静地方,真是个暴力犯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再一想,这瓜田李下,自己好歹披了张男人的皮,就算是个道士,这姑娘也该注意些吧,万一自己衣冠禽兽呢。而且这一副搞阴谋的样子,好歹学学人红楼梦,干个啥子事情都正大光明的…

文蓁在成功给父亲上了眼药后,不知怎的,脑海中总想着那个小道士,想着那人说的话,想着那人说话的神态,想着那人清澈却仿佛看透一切的眸子。异象,他是不是知道什么?是不是知道…是我?我现在到底算个什么?是真是幻?会不会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便又是那个结局?

冲动赛过了理智,遣了侍女去相邀,直到坐在亭中,才冷静下来,自己这是鲁莽了。抬头,已能见到那人身影,罢了,便顺势试探一二。那人入了亭,才看清,原来这小道士竟如此俊秀。大概是刚梳洗过,鬓角还散发着水汽,换了一身青色的袍子,显得人清俊挺拔,英姿勃发,更有种雌雄莫辩的美感。

程知拉回了自己那犹如脱缰野马般的思绪,走近美人身前,见美人单手托着茶盏,双目望着自己,半晌没开口。得,还跟我玩起沉默是金是吧,你搞心理战术,我就来先发制人。

“分开不过一个时辰,不知小姐忽然相邀,所谓何事?”

“嗯?”文蓁突然听到对面的人开口,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盯着人家看呆了…懊恼的顿了顿,开口道:“大师见谅,本不该叨扰大师歇息,只是家父素好玄学,文蓁想向大师请教一二。”

“无妨,只是不敢称大师,小姐唤我子归便好。”

恨吗?怨吗?恨父母的狠心无情,恨父母的无理偏爱?怨天道不公,怨命运弄人?恨自己的出生,怨大哥的存在?恨过,怨过,可是人的出生由不得自己选择,何况,固然有缘有恨,生命的厚重却不止这些,有博学慈爱的师长,有明媚友爱的友朋;有温暖明亮的笑容,有善意关怀的援手;有博大精深的文化,有广阔无垠的宇宙;纵使生命设置了终点,也可以走出不同的路。

程知不愿放弃有且仅有一次的生命,一路走来,尤为努力,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只不过,无论如何,父母生养有恩,大哥手足有义,自己有机会来到世间,有机会长大成人,有机会见到生命的多姿多彩,自己终究要还了这恩义,了了这因果。死于手术后衰竭,还真是宿命的终点。自此,恩义尽,但愿碧落黄泉永不见。只可惜,活着时还没来得及摆脱,没有享受过属于自己的纯粹的时光。

恍惚中,一道声音响起,似是从灵魂深处升起,在脑海中炸裂。

他问道:“汝想活吗?”

“想!”毫不犹豫地回复,似是镌刻于生命的本能。

“纵使为吾操控?”

“是。你选我,你问我,纵是操控,我应了,就是我选的。所谓操控,终究是内化的选择。你予我生命,我为你办事,亦是应有之义。何况,我并无反抗能力。”

“你不是想要属于自己的生命?”

“是。在我眼中,生命总是属于自己的,纵世间有因果,然偿报出于本心。我甘愿的。我可以为他人而生,却不是为他人而活。”

“唔,好,你很好,你很合适。那你可是愿意接受任务?”

“我愿意。”

“你可唤我系统,平行时空、三千世界你知道的吧,你会被随机投放,你的任务就是死亡,有价值的死亡,你认为有价值的死亡,你要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为其赴死。系统会给予相应帮助,会为你评分。无需忧虑,我赐你永生,你可以任选死法,也可以因任何理由而死。”

“好,我明白了。”

“那你去吧。”

白光远去,苍茫中一声叹息,“求死之道,向死而生,死生交替,轮回伊始。铸道心,方可得超脱,悟生死,或大道可成。吾寻觅多时,莫要让悟失望。”

这个朝代,少主当朝,外戚弄权,为潘氏。四大世家,一在朝,领文臣清流,平衡潘党,门生故吏遍天下,但缺军权,为董氏;三在地方,一是陇西穆氏,为臣子掌兵之最,兵多将广,士卒悍勇,军备充足,战斗力强,且百姓受其庇护,颇得民心;二是河北陈氏,占地利之便,平原之地,物产富饶,也掌一军;三是宣城文氏,收拢势力,固局燕地。还有其他小势力,在大浪潮中先后闪现。

外戚立身不正,根基系于皇帝;董氏无常军,秀才无兵,乱世需结盟;陈氏有野心,有心无胆,不会做出头鸟;文氏固守一地,不参与乱局;而穆氏,有兵有粮有民心,就差天下大乱了。穆枫正是出自穆氏。

前世,穆枫积极联络各方势力,积极促成讨逆联盟,费心坐上盟主之位,以诛灭潘氏之威,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而此前,穆枫陷入穆氏内斗,许是故意放任,许是势力不够,转而投向文氏。而整合文氏,得到燕地,则是他一路大开大合、顺风顺水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