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济昌正等着程知道明来意,哪曾想竟是听到这么一句,顿时瞠目怒瞪,“公主此言何意?臣忠君体国,奉公守法,何来行差踏错一说?”
程知眉梢一挑,“那不知丞相如何看待大皇兄一事?”
冷眼旁观亲子犯错,再来发难,问我如何看待?保不齐还是皇帝早有预谋。“大皇子殿下忠君孝悌,素有贤名,怎会做出这等事?这其中恐有小人陷害。”
“喔?陷害了二皇子,再陷害大皇子?丞相以为何人受益?”
“嗯?”许济昌本以为赵珵上门是为挑衅,没曾想竟听到这么一句。何人受益?摆明是皇帝受益。她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试探地回到,“臣愚钝,请殿下指教。”
“丞相也是关心则乱。本宫以为,二位皇兄之事,皆与一人有关。
若非父皇冷静之后,严令彻查,帝王雷霆震怒之下,丞相以为二皇兄会如何?待到真相大白,发现次子蒙冤,情况又会如何?
天家频频生乱,丞相以为何也?”
“赵王?”这是想指向赵昊?是皇帝的意思,还是严家的意思?皇帝前阵子动作频频,意指江南,那这次的事儿,真是赵昊出手?还是皇帝要继续打压?
昔年赵昊落败,先皇将其封至江南,许济昌没有趁势赶尽杀绝,便是存了留着他制约皇帝的心思。而今,赵昊在江南重新崛起,皇帝绕过自己对付赵昊也不无可能。那这次,皇帝的目标是赵昊?也不对,怎么会是五公主出面?
“呵,丞相以为,赵王如今实力如何?”
“江南富饶,赵王治理有功。只是圣上膝下有四位皇子。”赵昊若是心有不甘,这么多年也太不动声色了些,这可不像赵昊。何况藩王想夺位,除非皇帝绝嗣,或直接谋反。那两个虽说出身低了些,但若没了赵玠、赵珏,也是不是选择的选择。
程知见对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大概也猜到一二。
许济昌一是没想到赵昊会把皇帝和权臣的矛盾也算计在内,算到他的行事性格,算到他会因贪恋权势而采取极端手段;二是没想到,算计只是前奏,只是为最大程度削弱对手的力量,夺位终归还是靠了硬实力。
再者,这回有自己出手改变,皇帝没有立即发难,让其措手不及。许济昌并没有到孤注一掷的地步。
所以,“是啊,父皇有四子。不知丞相打算如何应对此番之事?且让本宫猜猜。
或许,咬定无辜,祸水东引?比如二皇子为脱罪反咬兄长?不过,本宫可提醒丞相,父皇为人,丞相想必清楚。如今,证据可是确凿的,只看父皇容不容得他人替罪。
又或许,孤注一掷,一劳永逸?比如干脆扶持大皇子登上大位?…”
“请公主慎言!公主污蔑长兄,污蔑我许家,居心何在?竟是要将谋反这般的滔天大罪往我许家头上安么?老夫倒真要怀疑,二皇子阴谋败露,严家为使其逃脱罪责,不择手段。”
“喔?本宫以为,丞相会更在意,证据确凿!”咬字加重。
“你……”
摆摆手,“丞相莫急,不妨先看看此物。”递过两张纸。
许济昌狐疑接过,在看到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时,心神一震,强行压下脸上惊色。“公主何意?此乃何物?”
“哦,这是名单啊。上面那张丞相可否眼熟?大概是许氏军中人手?”啧,系统的信息挺详细,连许济昌谋反的过程都没略过。再有严家的补充,许家一系的将领网罗了七七八八。反正只是震慑,意思意思就够了。
“假设,呵,假设丞相真有行动,是不是要通过这些人呢?”
“丞相不是问本宫何意么?本宫此行乃是代表严家诚意。
许氏昔年能容下赵昊远走,足见丞相雅量。今上一手将严家推到如今的境地,许、严两家多年争锋,若是许氏倒下,那么下一个,便是严家。严家根基不及许氏,又怎能抵挡帝王出手。那倒不如维持现状,两方制衡,以安帝王之心。二皇子无心权位,待到日后,自是愿意为新帝屏障。
今上行事,刻薄寡恩,自私凉薄,令人齿冷。严家只为求退路,保家族无忧。”程知神色到位,言语诚恳。
无心权位?说得真好听。“公主哪里话?二皇子深受帝宠,除去大皇子,储君之位岂非唾手可得?”
“随手可以被抛弃的储君?丞相可知,大皇子原本的罪名,可不是构陷兄弟,而是残害手足呢!以亲子性命,作为铲除外戚的踏脚石,纵使真为储君,又岂能安枕?毕竟儿子还有,就算都折光了,也能接着生。小的还更好,不会有威胁。
若非本宫使得姚氏后人搅局,转移父皇视线,呵,此刻恐怕已是血雨腥风了。”
这般愤怒之态倒不像作假,何况,这种事还真符合皇帝性子。且不论严家是何打算,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言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