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远,齐宇就拨了个电话出去。
远隔数里的一家私人医院的花园里,裴璋正坐在轮椅上晒太阳,方斐在他身旁削着苹果,忽然裴璋的电话震动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对方斐说:“我想喝水。”
方斐愣了愣,看了眼他的手机,没说话,拿着还没削好的苹果,进屋去倒水了。
“喂。”
齐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孙和德上钩了,他想截裴总的胡,自己去接触在鹰。你的演员们就位了没有?就位了就给我个时间,他让我打听裴总和在鹰接触的时间地点。”
“等。”裴璋把通话暂停,切出去看时间表,然后说,“十一月八号上午十点,地点我发给你。”
“知道了。”齐宇感慨地说,“你就是算准了孙和德听见裴总背着他接触大公司的人,会让他产生危机感,还会让他失去理智吧?你真挺牛逼的,居然能编出个假公司,我如果不是知道真相,光看外部调查到的信息,绝对想不到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在鹰公司的存在。”
“很快就会有了。”
裴璋看着远方,云从他眼里飘过,落下一片灰蒙蒙的阴霾。
方斐很快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胳膊还挽着一条毛毯,她把水递给裴璋,然后将毛毯盖在他的腿上。
裴璋捧着水杯,目光放在方斐身上,尽数是探究和若有所思,方斐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从病服口袋里翻出一包琥珀核桃,拆了送了一粒到裴璋嘴边:“怎么盯着我看啊?”
裴璋嚼碎核桃,咽下,喝了口水,语气平淡地说:“我要出院了。”
他说的不是意图商量的“我要出院”,而是在告知方斐,他要出院了,这两者意义完全不同,方斐愣了一会儿才问:“医生同意了吗?”
“嗯。”裴璋说,“同意了。”
方斐低下了头,“你什么时候问的医生?为什么我不知道?”
裴璋的声音像是经过了机械的处理,平淡到充满了冷漠,毫无波澜起伏,他没有回答方斐的问题,只是说:“我今天就出院。”
“……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裴璋没有说话。
方斐沉默了许久,说,“知道了。”
裴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方斐却转身直接走了,头也没回。
裴璋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残留的一块糖衣,口中泛甜的同时,心里也隐隐出现一丝怅然若失。
方斐是生气了吧?他就知道,面对他自始至终的冷淡态度,再热情的人也会消耗光全部的热情。
近两个月的倾心付出,却激不起半点波澜,得不到任何回应,方斐终于失望透顶了吧?
裴璋勾了勾嘴角。
可是他其实还有话没说出口。
他想问:你和我一起走吗?
两个月的朝夕相处、方斐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再加上自己这具身体在面对方斐时候的无可奈何……这些枷锁都让他认清了一个事实——他对方斐有了不同寻常的掌控欲。
他不想让方斐离开他。
哪怕前世的方斐害他至深,这一世的方斐也还没有摆脱嫌疑,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对现在的方斐难以松手。
裴璋向来是个无所畏惧,也敢于做出改变的人。
既然不想松手,那就把方斐留在他身边,用更多的时间去看清她。
裴璋把水杯放在轮椅的托盘上,单手操纵着轮椅,回了室内,高天睿过来帮忙推轮椅,问他:“去哪儿?”
裴璋反问道:“方斐在哪?”
“看她走的方向,回病房了吧。”
“去找她。”
裴璋眼神冷峻,有如山的坚定在他眸中露出一角。
就算方斐已经对他失望透顶,爱意都消磨干净,在他失去执念前,他也不允许方斐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