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跃民在旁边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电视,这时候的新闻联播还叫全国电视新闻联播,放的都是各个地方的新闻纪录片,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说的也都是哪个生产队修水库,哪个工厂打扫卫生的事情,确实没什么意思。
王荣那边几个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南斯拉夫电视剧巧入敌后的剧情,几个人都看得不全,互相补充着剧情。
······
“奎勇,郑桐房子的事儿怎么样了?”钟跃民拉着李奎勇到一边说话。
“他那个情况只能花钱赁房子,可现在回城的人太多的,家家户户都却地方住,实在谋不到合适的房子。”李奎勇为难道。
“花钱买呢?”钟跃民皱皱眉头。
“那更没戏。”李奎勇道“都是单位的房子,公家都不让卖,只能换房。”
“那真没办法了?”
“只能先帮他们留意留意,万一碰见空置的房子,立马帮他们拿下!”李奎勇道。
“那行,你上点心!”
钟跃民也觉得这事儿挺烦,有钱竟然买不到房子,你说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
“砰砰砰······”
“谁呀?”郑桐气急败坏的叫声伴随着屋里悉悉索索响声。
郑桐一开门,钟跃民就径自闯进去,“大白天的,把门锁的这么严实,干什么呢?”
郑桐关上门,还没来得及拦住钟跃民,钟跃民就见到了满面通红的蒋碧云。
“哟,蒋碧云也在啊!”钟跃民笑道,“看来郑桐这小子大白天没干好事儿啊!”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蒋碧云骂道。
“哎?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急什么啊?”钟跃民笑道。
“钟跃民你就缺德吧!”郑桐骂道,“我这好不容易找个空挡,就被你这么坏了!”
蒋碧云大怒,“郑桐你个混蛋!”
“哎呀,正所谓食色性也!咱们这点事儿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郑桐无赖道“跃民就是羡慕嫉妒我们,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肯定是故意跑来搞破坏的!”
“秦岭还没有消息啊?”蒋碧云关心道。
“嗨,有信儿也没用。”钟跃民并不想多说,“我帮你们问了奎勇,现在城里房子确实紧张,你们想要弄间房还要些时间。”
“没事,我们已经打算好了,碧云去上学,我也准备参加研究生考试,到时候都去住宿舍。”郑桐道,“等毕了业参加工作,咱们就能分房了。”
“也挺好,蒋碧云报了什么学校?”钟跃民问道。
“都是师范学校,等毕业继续当老师。”蒋碧云回答道。
“你呢?”钟跃民又看向郑桐,“学历史?”
郑桐笑笑“我除了会历史,其他一个都不会,只能这么着了。”
“好好准备,你肯定能当个穷酸学者的。”钟跃民拍拍他肩膀。
“我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味儿啊?”郑桐咂摸了半天道。
······
进到九八年,钟跃民最大的感受就是城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这些人聚集在街头,穿着喇叭裤,戴着蛤蟆镜,阔气一点扛着大个儿双喇叭豪华录音机,疯癫游荡。
遇到做派强硬的干部,这些年轻人还要被骂两句,当然这些年轻人也不在乎。唯独遇到小脚侦缉队和联防的时候要机灵点跑路,不然被收容了又要通知家里来领人。
大院儿里也有很多青年回来了,大人们忙着建设国家,只留下这些人无所事事在家里。
这些人掌握更多的资源,也能看到更多的外面的东西。
港台的磁带、录像带、武侠、各种电子表开始在这些人之间流传,越是不让他们干的事情他们就越热衷,三五不时的还会私下组织趴体,聚众蹦迪。
钟跃民已经无数次收到参加聚会的邀请,但他都给拒绝了,他实在没办法接受在这么古董的音乐中跟蚂蚱一样乱蹦乱跳。
除此之外,伤痕文学在年轻人中颇为流行,各种纪念反思大行其道。大伙儿互相见面不说两句对过去的批判,就好像不是地球人一样。
钟跃民自己也看过两本,有些写得确实不错,可大部分在钟跃民看来作者都是受害妄想狂,插个队下个乡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一样,受学校迫害、受组织迫害、受村里干部迫害,受知青排挤……
钟跃民也真是奇怪,这都是什么人物,这么多人要害他?而且受了这么多迫害,还能活到现在,还真他娘的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