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山河咽

法新社巴黎电:中国第二号人物、最老的战友之一、中国总理,星期四逝世,享年七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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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透社联合国一月九日电】为了哀悼中国故总理,联合国旗今天下半旗,联合国会员国的国旗没有升起,一位联合国发言人说,这种哀悼方式将持续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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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中央和地方媒体已经遵照“宣传纪律”尽量淡化了逝世的报道,但北京的老百姓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

为周总理送葬的车队,将在1月11日下午经过长安街。

钟跃民记得那是个星期天,天气异常寒冷,一大早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就自发聚集在一起,浩浩荡荡地往长安街上去。

学校门口摆了两张桌子,有同学将黑布扯成布条发给同学和老师,另外有同学在发放白纸花。

其实昨天一收到消息,大家都上街去买黑纱和白花,但是所有的商店都已经售罄,全都被群众买走了。

今天这里的黑布其实都是学生干部紧急去采购的,白花是组织同学手工制作的。

但真相是,钟跃民让钱胖子给他们帮了忙,否则仅凭学生自己根本不可能买到黑纱布,因为全国都脱销一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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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长安街,街道两旁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在寒风中肃穆伫立的数十万计的群众。

没有任何宣传,没有任何事先组织,数十万北京的群众自发涌上长安街,为总理送行。

钟跃民静静站在人群中,感受着群众跌到谷底的情绪,此刻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有浓浓的哀思。

当送葬的车队从远处驶来,灵车四周挂着黑色和黄色的挽幛,上面装饰着白花,庄严,肃穆。人们心情沉痛,目光随着灵车移动。好像有谁在无声地指挥。老人、青年、小孩,都不约而同地站直了身体,摘下帽子,静静地望着灵车,哭泣着,顾不得擦去腮边的泪水。

当灵车驶过,人群迅速向前涌去,迅速将宽阔的长安街挤得水泄不通,大家全都望向远去的灵车,静静地目送敬爱的总理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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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六年,对中国来说真的是多事之秋,也是黎明前夜。

一月总理逝世,没过多久朱德委员长逝世,紧接着唐山发生里氏七点八级地震,造成数十万人死亡。

全国人民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来,中央再次传来噩耗,中国人民的领袖,马克思主义者,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战略家和理论家,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要缔造者和领导人,逝世。

全国上下顿时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各地所有单位都布置起了灵堂,人民群众自发为主席守灵,泪飞顿作倾盆雨。

清华园的师生也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儿了,往日喧闹活泼的校园也陷入令人窒息的宁静。

钟跃民今天上课都有些提不起精神,平时妙语如珠的他不知所踪,下面的学生也都无精打采。

草草结束了课程,钟跃民就骑着车往东城侯三爷家里去。

侯三病了,他今年七十多岁了,年轻的时候吃了太多的苦,身体上留下了难以恢复的伤,医生已经不收他住院了,只是让他吃好喝好。

小手很是伤心,但是侯三爷自己看得开,他早就声称自己活够了,好事干过,坏事也不少干,现在能落得这样的善终,已经是老天爷待他不薄。

小手早上让人捎信,叫钟跃民过去一趟,怕是侯三爷真的不行了,有事情跟他交代。

仿佛衬托人们的心情,这一天北京的天气极其阴霾,空中飘着牛毛细雨。钟跃民一路骑着,就看到很多单位和街道,不约而同地组织起来,走上不同的街道,哀悼刚刚逝世的。

在东城区北新桥大街上,钟跃民被一支特别的队伍吸引住了目光,他索性停下了车。

这支队伍都是由幼儿园的小朋友组成的,最大的不过五六岁,最小的也只有三四岁。

街道上其他游行队伍都是成年人,大家都知道这种肃穆的气氛下如何控制自己的行为和表情。

但是这些幼儿园小朋友不行,他们根本不懂这些,走了不知道有多远,到钟跃民眼前的时候,他们原先绷着的小脸已经被疲惫代替。

本来就有些歪歪扭扭的队伍,现在更是杂乱不堪,有打闹嬉戏的、有吵架拌嘴的、有走累了哇哇哭的,带队的老师忙前顾后,完全失了控制。

最有意思的当属站在最前排的两个小男生,一个白胖白胖的,身后背着一个相对于他的身体来说不小的花圈,另外一个比较瘦高,举着一杆红旗。

队伍停止了前进,两个小男生正在交头接耳。

“哎,洪涛?你怎么一下午都不讲话啊?”白胖的男生好奇地看着瘦高的男生。

结果那个叫洪涛的小男生眼神呆滞,对白胖的男生不理不睬。

白胖的小男生急了,眼珠子提溜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奶糖,迅速塞到洪涛嘴里,然后希冀地看着他,“甜不甜?”

“甜!”洪涛终于回了神,“张大江,能不能再给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