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坐了一个多时辰,韩沐茗道,“表嫂,时辰也不早了,我今日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顾宁舒道,“先等一会儿。”她吩咐景明去拿东西了,本来想着韩沐茗喜欢吃将军府的点心,就多准备了几样。但是韩沐茗又送了那些玩具,顾宁舒就觉得只送点心不太够。

韩沐茗愣了一下,恍然道,“表嫂这可使不得,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顾宁舒道,“绝不会让你为难,你的举手之劳于我而言是大忙。”

正巧景明拿着东西过来,顾宁舒道,“回去看看,喜不喜欢。这些点心,拿回去吃。”

韩沐茗道,“表嫂这……我……那我就拿着了,千万别是特别贵重的东西,我还不了礼的。”

顾宁舒笑道,“放心吧,”匣子装的不过是一些琉璃制的首饰,说不上贵重,勉强算得上稀奇。

韩沐茗放了心,这才带着东西回去。

景明望了一眼,道,“七小姐是个懂事儿的。”

顾宁舒道,“嗯,这琉璃首饰不值多少钱,先给她戴着玩玩。”

顾宁舒心道,她可能是被秦御带偏了,也喜欢小姑娘了,见着喜欢的就带入长辈的角色中,恨不得送东西给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景明点点头,压着声音道,“世子妃,奴婢刚刚回绮怀堂,见帘子已经做好挂上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顾宁舒看景明的脸色,试探中还带着点神秘,心道,这帘子得做成什么样啊,她问道,“这么快就做好了,好看吗?”

景明舔舔嘴唇,道,“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应当是好看的了,不过顾宁舒觉得帘子好看多是轻蝉翼好看的缘故,尽管穿在身上怪羞人的,但她也得承认,轻蝉翼这种料子,似雾似烟,薄薄一层,横看竖看都好看。

但如果穿在身上,那就敬谢不敏了。

顾宁舒心道,这么快做出来,估计就锁了个边,顶多再坠个流苏,兴许把绑绳做的更精美些。

可看着景明的表情,顾宁舒又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她道,“怎么这么快,我以为要等上个三五天的。”

景明道,“韩嬷嬷性子麻利,就快了些,咱们府上养着的绣娘平日也无事,赶一赶也就做出来了。”

顾宁舒脸一下皱起来,她道,“韩嬷嬷?……绣娘?”

景明道,“嗯,韩嬷嬷前天就吩咐下去了,绮怀堂的帘子世子妃等着用呢,所以就快一些。”

顾宁舒总觉得不太对,就锁个边,坠个流苏这种事儿还用的着绣娘做?兴许真如景明所说,绣娘闲来无事。

顾宁舒心道,就算绣了花也无事,轻蝉翼那种料子绣了花一定更上一层楼,更好看些。可顾宁舒一想到那几件衣服,帘子上绣花,衣服上也是花,会不会,会不会太那什么了。不过绣也不一定绣花,兴许绣些竹子,垂柳,松柏之类的。

可还没进屋,顾宁舒就见窗子里面垂着的轻纱,还有那上面炙热夺目的红色。这窗子果然能从外面看见里面,顾宁舒看见韩嬷嬷双手交叠放在腹前,仰着头正欣赏那飘逸的纱帘。

正屋分里外间,里间三扇窗子,正对着屋外开了两扇,侧墙开了一扇,侧墙那里放着贵妃榻。外间三扇窗,两扇对着屋外,另一扇是洗浴间那里。

屋子建的坐北朝南,故而里外间是扎刀切,只是里间卧室东西竖着一面屏风。

顾宁舒进去,韩嬷嬷急忙行礼,道,“见过世子妃。”

顾宁舒挥手让她起来,专心看挂着的帘子,刚刚韩嬷嬷对着的是外间的,她过去拉开看,一树红梅,立在雪地上,雪地应该是掺了银线,还泛着银光,红梅横斜,枝桠上还压着雪,地上,空中不少飘落的花瓣。

而恰好的是,那树红梅将将顾宁舒那么高。

顾宁舒看向韩嬷嬷,韩嬷嬷提起唇角笑了笑。

顾宁舒又去看洗浴间里的帘子,半亩荷塘,鸳鸯戏水,交颈缠.绵,有溪石,有水花,图画及其大胆。

顾宁舒转过头,韩嬷嬷脸上立刻挂上虚假做作的笑容。

顾宁舒道,“嬷嬷,这,这太花里胡哨了,我觉得竹子松柏比较好。”

韩嬷嬷道,“哎呦世子妃呦,这是卧房,又不是书房,竹子是准备放在书房的。书房前面没有竹林,老奴就想着等阳光照进来,拉上帘子,既能遮光,地上还能映出竹影来,岂不就像是在门前钟了竹子?”

韩嬷嬷接着道,“至于松柏啊,老奴准备等小少爷出生了,放在小少爷的房里。松柏耐寒有气节,让小少爷照着松柏长!”

顾宁舒听懵了,她道,“书房放了这里又不是不能放了,怎么,而且我怎么觉得这里的比外面的帘子还要长一些呢?”

外面的帘子流苏垂着,却没碰到地,可这都耷拉了好长一截了。

韩嬷嬷道,“回世子妃,这块料子恰好多了这么一小截,所以啊就长了。这一样了还以为这是书房呢,不一样才有不一样的妙处。”

顾宁舒咽了咽口水,她往回走,路过红梅雪地,就见一地红叶,她凑近一看,是枫叶,她心道,总算正常了些。

进了里间,两扇窗子分别是水浪云纹碧海青天和一树玉兰天边红霞。倒是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和她那几身衣服上的花纹有些像罢了。

韩嬷嬷在一旁道,“世子妃,这四扇对外的窗子分别取了春夏秋冬四种景色,玉兰春色,夏日水浪,秋里红枫和寒冬傲梅。您在去看看贵妃榻旁边那扇,取得是冰雪消融之意。”

顾宁舒看着屏风前的贵妃榻上搭了一条长长的帘子,上面一树黄花,好不茂盛,正是迎春花。

一树迎春正好开满了贵妃榻,就连坠的流苏都选的是暖春的黄色,顾宁舒慢慢转过头,道,“那洗浴间那里呢,怎么不是冬日末尾的景色,怎么不是大家伙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呢?”

韩嬷嬷顿了顿,嘴角一阵抽搐,她道,“吃年夜饭的本来是有准备的,可是人物太多,绣娘手生,绣不出那种其乐融融热情洋溢的感觉。”

顾宁舒深吸一口气,心道,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她瞎想想多了,可这怎么就刚好花铺在塌上呢?

韩嬷嬷连忙上前把帘子放下来,也长出了一截,不等顾宁舒问,她就主动道,“这也是多了点料子,看没多多少,就没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