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舞台的假定性用到了极致。”
“在全剧的尾声,木板成为屏幕,通过投影展示着五个女兵生前的幸福生活,在华尔兹节奏中,五个牺牲的女兵伸展着肢体,依傍在竖立的木板旁,人和木板共舞般不断旋转,并渐渐消失在光影之中。
俄国的剧评人马尔托夫,也看过这一版,他毫不掩饰当时的触动:
“当作树林的木板悲伤旋转的那最后一场,使人潸然泪下。”
不仅这出,包括《哈姆雷特》这种全世界都如雷贯耳的名剧,留比莫夫在七十年代排演的版本,还成为整个二十世纪最重要的版本之一。
其实从他六十年代当导演开始,留比莫夫就在研究并贯彻这种“空舞台”的美学舞台上几乎无布景,或者是极为抽象和简单的布景这是反斯坦尼的。
但经常的,留比莫夫又会使用一些小道具,而且都是非常精确的写实,甚至是真实的历史遗物这又是符合斯坦尼的。
这是他一贯的风格,实用主义,什么好用用什么,并不给自己贴哪一派的标签。
在《哈姆雷特》中,留比莫夫跟舞美设计师鲍罗夫斯基合作,就把这一美学运用得淋漓尽致。
舞台上空无一物,只有一块巨幕,是粗厚的羊毛织物,具有一种介于灰色和棕色之间泥土般的颜色,表面十分粗糙,可以在台上各个角度、各个方向移动。舞台前端中央有一块方形区域,里面铺满了真实的泥土和几个头盖骨,代表着坟墓,前台和后墙上挂着几柄剑,还有一具棺材,在一些场景中,它还被充作长凳。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道具。
演出开始后,幕布仿佛化身为舞台上的一个角色,通过移动,在舞台上造出各种让人惊叹的效果
首先它是幕布本身,掀起它便形成了某些戏剧场景的入口和出口,比如波洛涅斯这个奸臣,和其他人都是躲在这块幕布背后偷听。
但另一方面,幕布又是一种象征,棺材作为长凳置于幕前,便是王后寝宫,幕布里伸出四柄长剑,便成为御座。
而当幕布斜置时,是哈姆雷特倚靠的墙壁;幕布移动时,成了一种对剧中角色的威胁。
巨幕以其体积和重量造出了一种监狱空间的压迫感,灯光从背面照射时看起来就像监狱的铁栏,它蛛网般的表面将角色不断困住,而当角色死去时,巨幕便开始机械化地扫过舞台,仿佛无情的命运之手在操纵一般。
留比莫夫善于运用有限的资源创造无限的可能,而这一次,他接受宁远他们的建议,化简为繁,开始折腾舞台上旁枝末节的东西。
就像为他打开了一扇天窗,在工作的时候,他竟然比宁远他们拥有更饱满的热情,一开始孟辉他们还震惊的眼睛都瞪圆了:
“乖乖,难怪能当大师,这敬业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