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真是为嫦云和我的小侄女操碎了心。
说实话公孙嘉奥已经手下留情了不少,一个彦姬换整个侯府,既是警告,又是天恩,四舍五入一下,公孙刿除了在天牢吃的不好睡的不好以外,等于一点苦都没吃。
这年头造-反逼宫真是太容易了,皇帝是亲哥哥,但凡有点良心的都要留弟弟一命,天底下还有这么实惠的事儿吗?
换我是公孙刿,我也造-反了。
眼下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至于小郡主跟着太后在乾寿宫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吃得好不好,睡的踏不踏实,我们一概不知道,知道了也没用,不然能怎么样,还进宫陪她一起吃吗?
我知道我劝人基本上就是在杀人,不把人逼疯就不错了,可还是晓之以情,跟舒窈说让她看开点儿,毕竟她的脸色很差,恬静娟秀的脸已是灰败一片,再要落井下石,我怕她真冲进宫去问太后要人,然后回来有很大概率,她会发现连儿子也没了。
这种事公孙嘉奥一定做的出来。
他是皇帝,皇帝膈应人是天生的,不用教。
可是没办法,舒窈跟了公孙刿,孩子就是她全部身家。不像我,无儿无女一身轻,把柄都是自己抖出来的,旁人要算计也哟掂量掂量。
但舒窈不一样,她的男人败了,早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如今只是赔上一个女儿,也不算冤枉了她。
宫里和外头都日日悬心,倒是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在苦修了。
凄风惨雨,侯府如今就是凄风惨雨,没别的形容了。
讲了两句,舒窈还是不理我,她之前硬气了一回,实在叫我刮目相看。
可没到两日,她就倒了。
我自觉无趣,整个府里唯一和我有共同语言,吵起来还不带重样的彦姬也不在了,孩子带走了灵气,一丝鲜活的气息都没有,真是让人倍感惆怅。
我惆怅之余,就在侯府里乱转悠,出去就逮了一个下人,问他们家侯爷是不是还在书房闭关,是不是今夜的晚膳又不吃了,不吃就别做,浪费粮食算什么道理。
夺权想是不成了,他难道是想另辟蹊径,想着自此开始辟谷修仙,要从岁数上熬死他哥哥吗?
可能是我问的方法不对,明明和颜悦色,可下人还是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见我如见瘟神,只说侯爷往湖心亭去了,姑娘可以直走右拐转两个弯,那个亭子是侯爷最喜欢的地儿,兴致好时还在那儿摆过画动过笔,很好找。
还没等我说话,面前的人就没了。
溜的真快。
湖心亭这地方当然好找,当初公孙刿踌躇满志,将我从宫里带出来,还给我换了那身他最喜欢的衣裳,饶有兴致地抱着我在那儿赏景,那会儿我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至今还记得。
我记得他还说要我陪着他,看他怎么坐上那个位子,还要重新封我贵妃来着。
我记性很好,但我不说。
除去下人,侯府就是座空宅。
心境不同了,眼中看出的景致也不同。
我想好了要劝他去瞧瞧舒窈,他一席话胜过千万良方,人家听的心里暖了,就能打起精神帮他继续操持了。
可是当我走到湖心亭时才突然想起,我已经没有和公孙刿说过话了。
我猜想他应该很不愿意见我,却也没有想好到底该如何处置我。
哦不,我其实更怕他掐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