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开霁低头又点头,直白道:“侯爷英明。”
这不能怪他。
齐开霁已经尽力了,尽力不去想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按说只要她好,他就该知足的。就为着他是救过她的人之一,璟贵妃更是对他毫无疑心,往常他除了派人截下丘祢的书信以外,从未向外人透过一丝风声。
可他忍不住了。
她可以为了自由抛弃他,这没有关系。
但为什么她又重新回到了先帝身边,回到了傅忌身边。
她是高兴了,可他在宫里浑浑噩噩,下了差就不自觉地往广寒宫,往琉璃殿那儿走;
他的苦闷,她能知道么?
她一定是不知道的。
南翮教的好,他也学的快,齐开霁曾说服自己放下牵挂,一心要学出些本事来。
他早已不是当日那个冷宫的小管事,苦哈哈地守着广寒宫的一亩三分地,替人看着大门,当初的他卑微的比蝼蚁还不如,在彻侯跟前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可他如今是秉笔监齐公公,便是曾经被他当作是风水宝地的司膳房,也不过成了他手中管着的小小一环而已,算不得什么大能耐。
齐开霁就承认他就是个小人,他见不得她依偎在别人的怀里,也见不得她对着傅忌笑颜如花的模样,就算仅是肖想,也是叫他难以忍受的痛苦。
于是他寻到了彻侯,派人给公孙刿送话,将其约至广寒宫一叙。
他宁愿贵妃失去笑容,被永远地困在这宫里,也不想再被抛弃一回了。
至少他还能见到她。
一路地快马加鞭,又称病告假,唯一知道内情的或许就只有皇兄和舒窈,公孙刿临行前一日,舒窈只是默默地替他收拾好了行装,又上下打点,其余的一概没问,一概没说。
公孙刿任由她为自己换了便衣,低头时发觉她头上的玉簪不正,又出手替她重新插上。
然后,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来在丘祢时正逢赶集闹市,公孙刿骑在马山,看的咂咂惊叹,这儿的人穿的是布衣,吃的是干瘪粗粮,就是串街的货郎,卖的也不过是些最残次的货色,根本比不得别处。
遥想上京何其繁华,稍一对比,就明白丘祢本就不是个颐养人的地方,虽是宁静安逸,也只比汝南要好上一些,到底是不适合她的。
啧,好好的富贵放着不享,通身的绫罗也还没来得及为她穿戴上,公孙刿说不清他回京时的心情,只是进宫后发现她已不在那里,就是找遍了广寒宫大小的内间外室,也看不见一丝人影,那时的他是愤怒的,恨不得当下便把她抓回来,便是为她打一副金铐子,牢牢地锁在侯府里,也好过再叫她这般捉弄。
不论是他送她的,还是他为她作的美人图,到头来她统统都锁在自己那两层暗格里,该离开的时候毅然便选择了离开,什么都没带走。
他只觉得那时跑去皇兄跟前求旨的自己简直傻透了。
一只养尊处优的翠鸟,却阴差阳错地飞出了金色的囚笼;
纵容她在宫外飞了这么久,已经是他的仁慈。
她就该乖乖的守在昭圣宫,等他回禀了皇兄后,再行接回侯府,继续锦衣玉食地供着。
像这样在外头乱跑,万一哪日真的跑丢了可怎么好。
公孙刿真的有在考虑,思考着要不要打一副纯金的链子。
到了丘祢,才发现此地的贫瘠,他晓得璟贵妃素来是心疼她这个姐姐的,若非有什么内因,又何必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偷偷送来这种偏僻的地方。